“什么啊！”
“郭主任你說什么！”
“這個......那個......回款？我不是前幾天才給了二十萬，剩余的尾款分為一年期還清，這些都是在會上講好的呀！怎么現在又要！”
李民洋聲音高亢，打破了包間里沉寂的氛圍，這位看起來尤為激動，且有點懵逼。
“民洋，你先冷靜，聽我跟你說。”
郭主任擺擺手，看似想很有耐心地溝通這事，但在面容上閃過一抹不悅。
郭志遠稍有停頓，神色為難地看了眼審計科的幾位干部，才緩緩說起：
“當時在會上，出發點是為你們這些民營企業著想，哪怕我自己困難，也要讓你們輕裝上陣，所以我才會給你兜底，答應你的要求。
可這欠財政部門的一百萬，在福海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它不在規章制度之內。
民洋，這事的順序你首先得理清楚。
現在財政吃緊，各崗位的同志都有難處，大會上明確要求，要快速收攏資金，所以你的事，我給你兜不住了，得走正常的工作對接。”
郭志遠把話說明白了。
“主任，那在會上定好的事，都是空話？”李民洋又問，倒是咬死了這一點。
“民洋，不是跟你說了，現在是正常的工作對接，原來是我給你兜底，本就是不正常的手續，咱現在得按照正規流程來辦。”
郭志遠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一下下敲著桌子，讓包間里的氣氛變得緊張。
“既然是這樣，那郭主任，我在會上承諾的五百名安置名額，是不是算是空話，不作數。”
李民洋嚴肅反問。
“對！可以不作數！”
郭志遠脫口而出，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在他看來，東營折騰不起來什么風浪，能當下穩定職工就好，在破產的浪潮中，躲不過去的。
所以安置本就是句空話，軟著地，四百萬的現金流，這才是關鍵，當是郭志遠這些領導班子吃虧了嗎？總的方向捏在人家手里。
“只要求你把剩余尾款結清就好。”郭志遠重重道，語氣滿是煩躁。
“好，可以，郭主任，我不能讓您為難，既然這樣，在半年期之內，我把剩余的尾款補齊。”
李民洋無奈點頭，他的態度也軟了下來。
“不行！”而郭志遠斬釘截鐵，“要在這月底，把剩余尾款全部結清，今年的事不要拖到新的一年！”
此刻，郭志遠已經不留一絲情面。
“剩余八十萬尾款，讓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結清！？”李民洋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事情變這么快，話說這么絕，明擺著欺負人。
“郭主任，東營剛剛新購了五條生產線，新服飾還沒開始量產，現在要我掏這么多錢，那不是逼著我死，逼著東營破產倒閉！”
李民洋一聲怒吼，已經從椅子上蹭得站起，此刻該擺出些態度來的，不然就任人揉捏，別人更看不起！
“民洋，你先坐下。”郭志遠的臉色鐵青，臉頰微顫，肉眼可見的憤怒。
“現在是審計科的要求，財政部門必須收回尾款，你聽不懂我說的意思？給你兜不住底了！如果在規定時間內還不清錢，后果自己承擔。
這屬于侵占國家財產！”
話到最后，郭志遠的話語充滿危險，一點情面不講，甚至要撕破臉的態度。
李民洋早就意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只是沒想到郭志遠此刻會是這么一副嘴臉，可當真是有意思。
蔡股長低著頭，都不好意思看李民洋了，確實是他們這邊做得不好看，這不擺明了先讓李民洋上套，然后不顧人家的死活，往回要錢。
如果一開始不松一百萬的口，人家也未必會上趕子收購，陷入如此被動的局勢。
其他部門的同志雖然面色凝重，但都理解李民洋的，換在誰身上，都要發瘋的。
無疑給企業宣布了死刑！
“好，好，可以。”
李民洋失神地點頭，緩緩坐在椅子上，聽郭志遠的話，咱坐下來聊。
行，一切都聽你的。
“郭主任，當時在會上，如果不松口那一百萬，我也不會這么急著收購東營，更不會被逼到這個份上，您放心，只要我吊著一口氣，肯定不會讓您為難，把尾款結清。
但是也請您記住，東營要怎么挺過來，外頭的風那么冷，這是要我脫光了，在外面割肉，以后可千萬別張安置名額的口。”
李民洋最后一字一頓。
“放心，不會張那個口，你把自己顧好就行。”郭志遠失去了溝通的耐心，煩躁地回了一句。
“好，行。”
李民洋重重點頭，隨即拿起酒瓶，倒了小半碗的酒，又端著碗站了起來，二話沒說一口悶了。
“我得趕緊張羅著賣新購入的生產線，給你們湊錢去，而且我情緒也不對，就不打擾各位領導吃飯了。”
丟下這么一句可憐的話，李民洋離開了包間，背影落寞，而包間里的這些人誰也沒去挽留。
“小蔡，你盯對著李民洋，催促趕緊還錢，別讓東營有其他的額外支出，首先是先結清尾款。”
郭志遠確是惡狠狠地來了這么一句，而這意思，是要堵死東營的發展，我不管你其他，先把欠我的錢給我。
不過作為領導者，沒有如此狠心，政策還怎么落實？要考慮大環境，權衡利弊，各自的位置不同罷了，誰也別責怪誰。
這世界沒什么道理可言，談利益吧。
“好......好的，我一定會做好工作。”
蔡股長點頭應道，起身關門時，在門縫中多看了李民洋幾眼，實在對不起人家。
......
冷風嗖嗖的，李民洋連一輛出租車都打不到，一路狂奔，往小區的方向跑去。
對于今天的事，他能夠接受，想必也是其他領導班子的意思，不完郭志遠不會如此決絕，什么都不顧的。
眼下推開了安置名額的責任，等到東營挺過這一關，也不知道郭志遠，或者是他上面的人，還能不能張開這個嘴，過來求人辦事。
福海未來會刮起什么風雨，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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