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非一把攬住聲音發顫的小孩,微微蹙眉:二叔這次怎么沒趁這么好的機會給他添堵了?
不要說添堵,連句冷嘲熱諷的話都沒說過。
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擋在他家小孩面前護著了。
生怕他這二叔嘴里又吐不出那些人話來,讓小孩受委屈。
冷凌非略一沉思,看來二叔跟陳建明不是一伙的。
這讓冷凌非更加疑惑了。
冷松林自然注意到了冷凌非的那道帶著困惑的視線,卻不予理會,沖冷凌非嘴角一歪,做了個冤枉的表情,悠哉悠哉地往沙發上一坐,一語不發。
這侄子防他怎么跟個防賊似的。
冷松林瞇起雙眸,眼角帶笑,可射向陳家父女的目光卻是陰鷙不明。
他們存的什么心思,冷松林怎么會看不出來。
他就想到了會議中途離開后發生的事。
他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陳建明也跟了出來。
“二爺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二爺的,其實我也替二爺憤憤不平,這整個冷氏怎么能讓小非來繼承呢,畢竟年輕,怎么能跟二爺相比,不知道老董事長是怎么想的。”
陳建明有意無意地想激起冷松林的怨恨,以此來激化他們叔侄倆的矛盾。
冷松林并未接話,只是勾唇冷笑了一聲。
陳建明一見有戲,便更殷勤了,他們幾個可都是看著這冷家二爺經常對他家親侄子百般挑刺的。
更加確信了那傳言,冷家叔侄倆針鋒相對,二爺此次回來一定是來爭奪繼承權的事實。
他們如果想在從中得利,那這次機會正是最好的挑撥離間,為他們叔侄爭斗中添油加火地助一把力。
到時候,兩敗俱傷,而他們就能漁翁得利。
陳建明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冷松林的反應,一時忘了形。
“二爺,那照片……您收到了吧?”
“哦?是你?”
冷松林一聽照片的事,便來了興致,目光一凝。
在他隱匿了行蹤提前回國后不久,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就是他看到的那張,自家侄子跟那莫家小子在公司的親密照片。
冷松林深鎖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來了,他這次進公司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拔掉那些存有異心之人安插的眼線。
這人倒是自己先撞上來了。
那天他給冷凌非的那幾張照片中,除了在公司的這張以外,其他幾張都是他的手下,從莫羽淵找的人的手上攔截下來的。
那個時候莫羽淵想方設法地找機會報復莫逸凡,便找了幾人對其進行跟蹤偷拍以方便下手。
最終被顧景安排的保鏢打亂了計劃。
陳建明還沾沾自喜地以為押對了寶,到時候女兒進冷家就會更容易了。
一舉兩得,一石二鳥啊。
他沉浸在似乎都已經掌控在了他手中的幻境里。
在剛剛下不了臺的時候,他便自然而然地轉向了冷松林,尋求解圍。
然而,冷松林只給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他抬眸看了眼依偎在侄子懷里的小孩,嘆其不爭氣,這哪里像是冷家少夫人的樣啊,完全就是小孩子一個。
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那軟弱無用的莫家小子,他固然不喜,可再怎么說也代表了冷家臉面。
怎么能讓外人這么貶低?
他們是篤定了我冷松林這次回來是爭奪繼承權的么?
那正好。
冷松林想到這,一抹精煉的笑意掛在臉上。
他這次一回來就想給小非敲打敲打,長長記性,商場上還是得磨煉磨煉。
本意是想讓他提高警惕,有了家室就該要有能力護好自己的家人。
既然處在高處了,就不要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在外。
他那傻侄子難道不知道,自己家那個寶貝疙瘩被多少人盯上了么?
可那小子竟然毫無意識。
冷松林也清楚,他的侄子對他誤會頗深,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楚,那就沒必要解釋。
“家人”,就是他的執念。
當初在歐洲開發起來的商線,被某個勢力盯上,在一次生意途中,冷松林被扣,他大哥和大嫂就是在前往綁匪指定的途中出了意外,雙雙身亡,只留下幼子。
冷松林得知噩耗之后,悲痛欲絕,只有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如果不是因為救他,大哥大嫂就不會死,小非就會有個快樂的童年,有個完整的家。
他現在還不能死,冷氏不能倒,家里還有老頭子和大侄子需要他。
那個時候,冷松林便與綁匪坦言:
“我大哥已經死了,冷氏集團必定是我冷松林的。”
就這樣,他以利益為誘與那些人拼命周旋。
這么多年來,一面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
他自己都無法想像是怎么度過的,與那些害他家人的仇人周旋。
他放棄了最疼愛的侄子,逼著將他推的越來越遠。
十年前的那場意外,更讓他堅定了要阻止他唯一的侄子繼承冷氏的決心。
說是意外,可他知道定是那些人的預謀設計。
他們要將勢力延伸到國內的野心顯而易見。
他們以為冷氏未來的繼承人死了,那么下一個繼承人就落在,與他們為伍的冷松林身上,那不久的將來,整個商界就都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了。
他們還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這可是在幫你鞏固在冷家的勢力啊,你應該感謝我們。”
冷松林咬牙切齒,卻只能往肚里咽,這讓他更加急迫地加快那些證據的收集。
外界一直傳言,冷家二爺因不甘冷老爺子的“獨斷專行”,偏愛長子與孫子,并記恨在心,在外培養自己的勢力,試圖搶回冷氏繼承權。
他就要這樣的效果,更有利于得到那方勢力的信任。
然而那股勢力的野心已經不止限于歐洲商線了,經濟危機過后,他們逐步轉向國內,欲將矛頭再次對準了商界巨頭--冷氏。
那些野心之人不除,那么冷氏的未來繼承人就會成為被針對的靶子,連同他最親的人。
當初那些人就是沖著他大哥繼承人的身份而扣了他,以此來威脅他大哥,逼迫冷氏與他們合作。
當年,冷霆鶴誤以為自己的二兒子心術不正,與國外某個黑幫勢力有所勾結,痛心之下,并毅然讓孫子繼承。
當年他就極力反對老頭子,讓如此年少的侄子承擔起整個家族的使命。
尤其是那些人虎視眈眈。
那是他大哥大嫂唯一的兒子,決不能讓他有任何危險。
“危險,我冷松林來擔就好了。”
“小非還這么小,你忍心讓他去冒險?”
“大哥大嫂已經不在了,要是小非出事,以后誰給你這糟老頭子送終啊?”
他記得,當時還跟老頭子大吵了一架。
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窗,他看著昏迷的侄子,心如刀絞。
這時的冷霆鶴才知道真相,便將冷凌非送出國療養,直到經濟危機中冷氏搖搖欲墜,才無奈召回孫子。
這些年,他與那方勢力周旋,最終舍棄了經營十多年的歐洲商線,配合警方端了他們的窩。
他發誓,定要護住冷氏,護好大哥大嫂唯一的兒子。
愧疚,自責,可在侄子面前,這些都算什么呢?
“這小子還嫩,還得磨礪磨礪。”更何況現在身邊又多了個拖油瓶。
這是冷松林回來之后跟冷老爺子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他想,反正壞人也做了那么久了,以后能陪著家人也算是幸事了。
冷松林的眼神笑意不達眼底,漸漸轉變成了悲痛之色,繼而又染上了無奈。
這小子,把他的人倒是清的干干凈凈,是不是專門就只提防著我了?
不禁一聲輕笑。
“爺爺,要不您坐會再走,我給您泡茶?”
“二叔,您不走了么?那要不來杯咖啡?”
莫逸凡的喊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對于冷老爺子和冷松林,他已然沒有了早上見面時的生疏,雖然對冷松林印象不是很好,甚至還懷有敵意。
莫逸凡從冷凌非懷里出來,換上了一臉的笑意盈盈,朝冷老爺子小步跑了過去。
冷老爺子在聽到莫逸凡的喊聲,正在燃起的涼意陡然消散,看著自家孫子捧在手心上的寶貝疙瘩,開心地沖他跑來,一下子眉開眼笑。
停住了正要抬步想走的腳步,轉臉又換上了最初時的那張親和的笑臉:“小凡有小非照顧著,爺爺放心,可要記得你說過的話,有空多回去看我這老頭子。”
莫逸凡攙著老爺子,一個勁地點頭答應。
“爺爺放心,小凡記得。”
順便,他站陳家父女邊上,給了個鄙視的眼神。
哼,有其父必有其女,竟然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女兒來勾引有夫之夫,安的什么心,非哥哥平時肯定沒少被他們刁難。
“那老董事長、二爺,小非啊,我們就不耽誤你們爺孫家人團聚了,陳某下次攜女一定再次登門道歉,一定給……給冷少夫人……鄭重道歉。”
陳建明正想趁他們心情好轉的時候先脫身了再說。
“登門倒不必,既然陳叔叔這么有誠意,我就不計較了,我要給爺爺泡茶去了,陳叔叔慢走啊就不送了。”
“陳小姐哭起來真丑,這么丑還放出來嚇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莫逸凡一手扶著老爺子,一邊沖著邊上的陳家父女委婉地說道。
沙發上的冷松林眉峰一轉,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小廢物現在看著好像也沒那么惹人厭了。
正當莫逸凡要路過陳嘉儀的身邊,只見她猛然將那恨天高的腳后跟調轉了個方向,朝莫逸凡的腳面踩去。
“啊!”
只聽得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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