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筆趣閣 > 至圣先師 > 第923章 功高震主的下場
  這一聯,既各自對偶形成句內對,又前后對偶,形成工整的地名對,又是活潑流走的流水對。

  文勢、音調,迅急有如閃電。

  杜預想象飛馳。

  大唐各地,都在向河南河北的家鄉疾速飛馳,畫面一個接一個,出現在空中一閃而過。

  從巴峽到巫峽,峽險而窄,舟行如梭。

  但數百條船只,已然滿載著歸心似箭的北方流民,在惡浪滔天中高歌猛進,向北回歸,順流急駛。洛陽和襄陽的大道/上,更是擠滿了歸鄉的車流、人流。

  人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高談闊論,欣喜若狂,向故鄉回歸。

  他們已然迫不及待,要返回自己夢中老家。

  大唐各地流民,聽到杜預帶官軍收復失地的消息后,十分喜悅,漫卷詩書,收拾行裝,立即還鄉。

  無法抑制的勝利喜悅與還鄉快意,充斥在他們胸臆之中。

  梁園雖好,終非故鄉。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哪怕江南再好,也不如自己的老家一畝三分地。

  何況,回去之后,還要申報認領自己故土。萬一回去晚了,被人認領了,豈不又無立錐之地?

  杜預,【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詩成鎮國。

  李泌、范相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不就是杜預自吹自擂,自我表功嗎?”

  李泌看向太后。

  太后卻一臉輕松,懶得回答他,嘆道:“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杜預這么多詩,哀家最愛的,還是這一首。”

  “寫的太好了!”

  “這一天,哀家等太久了。陛下也等太久了。”

  “傳令下去,收拾圣駕,明日朝廷就返回長安!”

  “啊?”

  李泌、范相愕然,跪在地上苦苦相求:“太后,不可啊。杜預心懷鬼胎、居心叵測,朝廷如何能輕易返回他控制的長安?萬一他挾天子以令天下?”

  他們不明白,之前一直對杜預滿懷戒心,不敢輕易返回長安的太后,為何對杜預突然如此信賴起來?

  這不像太后一貫風格啊?

  太后輕蔑道:“兩個蠢貨,讓武則天告訴你們吧。”

  她轉身回宮,腳步竟然格外輕盈,如同少女。

  李泌、范相只好看向武則天。

  武則天笑了笑:“杜閣老,說得已經不能再清楚了。”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杜閣老,作這首詩,也是向朝廷、向太后,表明心跡。”

  武則天一臉輕松,囅然一笑道:“他已經決定,放棄現有的一切,還政與朝廷,回到故鄉,從頭開始。”

  “啊?”

  李泌、范相面面相覷。

  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肯相信這一切真的會發生?

  杜預掌握滔天大權,比全盛之日的安祿山,權勢更煊赫,他肯舍得放棄這一切?返回家鄉,從頭再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泌一口咬定。

  “圈套,一定是圈套。”

  范相滿臉殺氣。

  蒙元帝國。

  正在峽谷中磨刀霍霍、滿臉覬覦的鐵木真,聽到這首詩,突然臉色大變,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父汗!”

  窩闊臺、察哈臺急忙上去扶住。

  鐵木真頹然色變,盯著遠處杜預,惡狠狠道:“此人,竟然真的拿得起、放得下?這花花世界、萬里江山,他怎么舍得?又怎么···”

  噗!

  他又噴出一口老血,仰天便倒。

  尷尬,大寫的尷尬。

  對兩個兒子,信誓旦旦描繪的大唐內戰前景,非但沒有出現,反而被杜預一首詩,輕松破解。這讓老謀深算的鐵木真,大有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吐血之感。

  同樣徹底失算的,還有曹操。

  逃回銅雀臺的曹操,面色陰沉,聽著天空中傳來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還在對文臣武將大笑:“看,孤就知道,杜預大獲全勝,如今威望已然凌駕在大唐朝廷之上。主弱臣強,沒有不出事的。”

  “他作這首詩,便是向大唐宣告,安史之亂,乃是他一人之功,與大唐朝廷無關。”

  “這種奪朝廷威望、加在個人之上,會更加加劇他與朝廷的矛盾。”

  “孤之所以不馬上興兵討伐,乃是靜觀其變。我料最多一年半載,大唐必然二次內亂,到時候便是孤王復仇之日。”

  誰知,當杜預說到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曹操當即愣住了。

  杜預說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曹操噴血,倒地。

  銅雀臺,一片大亂。

  齊國,也同樣。

  孫臏也在慷慨陳詞,勸說齊國國君不要馬上派使者去大唐求和。

  “···杜預功高震主,大唐已然走到內戰邊緣。”

  “以杜預如今權勢地位、聲望日隆,早已達到無冕之王地步。”

  “大唐朝廷便是再怎么能忍,也不敢再任由他坐大。”

  “杜預再怎么忠心耿耿,寫多少千古名篇【出師表】,也無法彌消朝廷的猜忌。”

  “一山不容二虎。兩方,只能活一個。”

  “杜預,很快就會起兵造/反。”

  齊君,不斷點頭,深以為然。

  但聽了聞官軍收河南河北,齊君、孫臏都愣住了。

  孫臏刺芒在背,坐立不安:“這,這··”

  齊君淡淡道:“晏子,還是你走一趟,去大唐問問太后,如何能放回小白吧?”

  晏子站起,應聲而去。

  只留下孫臏,呆若泥塑,一聲不吭。

  杜預神應對,實在超過天下所有人的預料,超過所有對手的預測。

  沒有人想得到,他竟然能真的放下了。

  而且,放得那么徹底,那么灑脫,那么從容。

  杜預將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又重新抄卷一遍,便連同十萬唐軍的帥印,以及兩京、中原二十州、河北三十州的州郡官印,整整一個大包裹,一起包裹起來,作為回奏,交給林如海。

  “岳父大人,拿去。”

  “這些,應該足夠你交差了吧?”

  舉座皆驚。

  王文昭、宋佳霖、高翰林、徐士林、芃芃、陸江··

  人人都用難以置信目光,凝視著杜預。

  雖然很多人都深信,杜預不是安祿山,不會謀反,但朝廷五次三番、找他麻煩,甚至前段太后還“貶為庶人、永不敘用”,杜預卻在收復陰山、個人聲望達到巔峰之際,如此灑脫、完整地交出了權力。

  這包裹里,可是有十萬唐軍帥印,更有足足關山五十州的官印。還包括這些州郡的地方駐軍,足有數十萬軍隊。

  一旦交給朝廷,朝廷將重新恢復全盛的權力。

  杜預,就真的無官一身輕,從大唐第一人,重新變成一介白身、一個舉人了。

  哪怕他還有“閣老”“書生萬戶侯”身份,但誰都知道,沒有軍權、地盤的他,不可能真的入閣。就算入閣,也是橡皮圖章。

  這是何等逆天?

  林如海表情復雜,難以置信盯著杜預:“兩京之地,關山五十州,數十萬大軍,就這么送還給朝廷,你當真舍得?”

  杜預笑了笑:“我【出師表】里,寫得還不夠清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沒說鞠躬盡瘁,我當皇帝啊?”

  林如海盯著杜預半晌,終于長嘆一聲。

  “杜預,過去我看錯了你。”

  “但時至今日,我依舊看不透你。”

  “我的眼光,真不如星河。”

  他帶著奏折、官印,轉身就走。

  只留下原地微笑的杜預。

  斗轉星移,星河燦爛。

  林星河坐在陰山最高峰,月光下,幸福依偎在杜預肩膀上,兩個小jiojio,在懸崖上一蕩一蕩,卻毫無半點畏懼。

  因杜預就在她身邊。

  “你真的舍得,要放棄一切,回到家鄉?”

  林星河抬起頭、曼聲道。眼中滿是小星星。

  她對杜預的崇拜,已然達到無以復加巔峰。

  杜預淡淡道:“嗯,出來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你這大蠢蛋!”

  背后,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響起。

  杜預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王異。

  竟然是王異找上門來。

  王異雙手叉腰,戟指嬌斥道:“你知不知道?歷數大唐,不,從周朝算起,一共143位觸碰過最高權柄、神器的權臣下場嗎?”

  杜預微笑:“愿聞其詳。”

  王異怒道:“歷數前賢國與家,我查閱史書,統計了143位位極人臣、掌握大權的權臣。其中,有半數74位選擇了造/反。又有半數造/反成功,改朝換代,建立了30多個國家、政權。”

  杜預聳聳肩:“這么說,造/反成功率不高啊?才二分之一?”

  “可你知道?那一半沒有造/反的人,下場如何?”

  王異冷笑,重瞳在月光下閃耀著點點寒芒,或許是淚光。

  她一字一句:“無一例外,統統被殺。”

  “除了三人,暴斃而亡外,剩余70個權臣,都被處決了。哪怕他們交出權力,明哲保身,哪怕他們裝瘋賣傻,遠遁避禍,哪怕他們功勞極大,勞苦功高,但只要碰觸過神器國柄之人,無人可以例外。”

  “不光他們自己要死,連三族都無法幸免。”

  “就算那三個暴斃的人,也被挖出來,鞭尸,挫骨揚灰。”

  “他們的功績,在史書上被抹去,或者被移花接木到其他人頭上。”

  “他們,什么都沒有留下。”

  “你,想要成第144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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