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北腦子里殘存著幾縷清醒,看蘇云暖去拿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奈何……
這會兒的他,應該是個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醉漢,不能亂說話。
萬一被蘇云暖發現他還清醒著,又怎么會跟他回家!
因此,他假裝頭暈,靠在蘇云暖肩膀上。
蘇云暖知道這人醉了,跟醉鬼沒什么好說的,也懶得理他現在的動作,
一心只想趕緊把狗男人弄回家,讓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要不是狗男人醉糊涂了,她真想一腳把他踹進馬桶里。
因為有霍奕北靠在她身上的緣故,收拾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時,有些費力。
也不知道怎地,她總覺得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
就好像……
霍奕北故意把全身重量都加諸在她身上似的。
難道他沒醉?
有這個想法后,她停下拿離婚協議的動作,側過臉來看向壓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他的眉眼。
想看清楚這人是不是在裝醉。
但,這人雙眸無聲的垂著,長長的羽睫在眼下暈開一片鴉青,根本就瞧不真切男人現在是不是裝醉。
蘇云暖定定心神,決定把霍奕北放在沙發上。
等收拾好東西,再扶他離開。
而伏在她肩膀上的霍奕北已然察覺到了她的用意,刻意提了提身子,沒有再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蘇云暖身上。
這么一來,蘇云暖總算如愿以償拿到離婚協議。
重新撿回落在地上的簽字筆,裝進包包里。
這才扶著霍奕北,跌跌撞撞走出酒吧。
時間來到晚上的十二點。
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只偶爾有幾輛車疾馳而過,車輪碾過地面時,帶起陣陣寒風,吹散落在柏油路上的落葉。
那些落葉被吹到半空中,又徐徐落下,不知道像誰飄零的心。
樹影斑駁,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纖長。
蘇云暖扶著霍奕北走走停停,隨著他的步伐跌跌撞撞前行,面對寒風的時候,沒有半點退縮。
于她而言,霍奕北醉成這樣,是取得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最佳機會。
如果錯過,怕是再也等不到霍奕北喝得這么醉的場景了。
寒風裹挾著冰冷吹來,霍奕北的衣角被風吹得輕輕飄起,又落下,與夜風共舞。
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似乎預示著他即將失去對蘇云暖的控制。
這一刻的男人,盡管斜靠在蘇云暖肩膀上,心卻陷入無盡深淵
他知道:蘇云暖鐵了心要跟自己離婚。
如果他還想要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有一盞燈為自己亮著,就得像顧慎言說的那樣:做出些改變。
然而……
蘇云暖甚至連改變的機會都不想給他。
如何不叫人惆悵?
兩人搖搖晃晃前行,不大會兒就來到了一個小廣場前。
廣場上亮著燈,長椅上空空如也,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露天噴泉還在忙碌著,有晶瑩剔透的水自底下涌上來,在最上面一層開出一朵朵水花。
被燈光一照,那白花水花折射出七彩的光,像彩虹,煞是好看。
蘇云暖扶著霍奕北走得累了,便停在噴泉旁休息。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不遠處有兩名霍家保鏢跟前。
不遠也不近,足夠看見她和霍奕北。
卻又一點兒也不打擾。
與此同時,霍奕北的眼睛睜開,眼神清明,之前的茫然不見了。
在他以為蘇云暖看不到的地方,正在沖兩名保鏢打手勢。
那手勢的意思蘇云暖沒看懂。但……
狗男人裝醉她看出來了!
剎那之間,便明白了:為什么在握著他手簽字的時候那只筆會掉在地上。
王八蛋!
居然騙她!
呵呵噠!
勾唇一笑,把霍奕北扶到噴泉池旁邊,找了塊空地讓他坐下,小聲嘀咕:“累了,先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再走。”
霍奕北并不知道蘇云暖已經發現他沒醉這件事,下意識覺得是她累了,便乖巧安靜的坐下。
仍舊傻呵呵笑著,裝出一副醉眼迷茫模樣。
待他坐定之后,蘇云暖背轉過身去,用力掩住自己想要大笑的嘴,死死咬著下唇。
而后,突然推了霍奕北一把。
站在噴泉池旁,眼睜睜看著霍奕北防備不及,朝背后的噴泉池倒去。
撲通……
只聽得一道落水聲響起,濺起大片水花。
接著,便是霍奕北低低的咒罵聲:“蘇云暖,反了你了!”
蘇云暖急忙后退幾步,站在噴泉池旁,看著在池子里凍得瑟瑟發抖的霍奕北,笑的一臉燦爛。
“霍總不是喜歡裝醉嗎?我只是讓你清醒清醒而已!”
“天色不早啦,我該回去休息了,霍總晚安!”
“哦對了,我會通知簡小姐來救你的,畢竟你們才是真愛嘛。”
說完后,撒腿就跑。
壓根兒不理會身后男人的叫喊聲。
直到跑得很遠了,再也聽不到霍奕北的聲音,她才停下來,扶著路邊的樹休息。
狗渣男,都什么時候了?
還想著騙她!
這就是騙她的報應!
看他以后還敢不敢!
至于霍奕北會不會凍感冒發燒什么的,跟她有什么關系?
誰叫他騙人在先?
回頭看看,確認霍奕北沒有追上來,哼著歌到路邊攔了出租車。
回家,睡覺!
――――
第一醫院
簡相思已經睡了一覺。
她睡眠淺,稍有一點動靜就醒。
如今,她住的病房不再是單人病房,周圍都有病號,有的病號晚上疼得睡不著覺,直哼哼,又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她只能聽著。
這才短短兩天時間,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如果不是怕惹得霍奕北生厭,不敢聯系他,早就像霍奕北哭訴了。
都是霍家那個老不死的,要不是他,她用得著受這樣的罪?
今天晚上她十一點躺下的,好不容易要睡著了,又被其他病號吵醒,氣得胃疼。
就在這時,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沒有文字內容,顯示是彩信,正在加載中。
過了一會兒,圖片加載完畢。
是霍奕北在噴泉池里掙扎著往上爬的照片。
男人全身濕透,開司米的大衣成了累贅,死死拖著他,不讓他從噴泉池里爬上來。
好在噴泉池里的水很淺,只到他腰際。
簡相思看完那張照片,急忙拿起手機給霍奕北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