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阿西臉色大變,連忙問:“贏小姐,不,贏大師,三哥還有救嗎?”

“您能幫我們把偷走三哥命格的人抓到嗎?”

贏初弦挑了挑眉:“如果他沒救,我也不會特意趕過來了,干脆讓你們白布一蓋,嗩吶一吹,直接出殯了。”

阿西訕訕一笑。

“不過。”

贏初弦話鋒一轉,開口道:“那個偷走你命格的人會派那么多倀鬼來吸取你的生氣,就是為了讓你的身體變得更差,好讓他能夠將命格竊取完全。”

“這次我插了手,你沒出事,對方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估計不久后就會有所行動。”

她想了想,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張平安符,手指翻飛,快速疊成了一個特殊的圓形。

“這段時間你可以觀察一下你身邊有沒有不對勁的人,要是有,立刻通知我。”

“還有這個。”

贏初弦將手上的平安符遞給他:“你貼身戴在身上,能保你平安。”

她補充:“要是你碰到危險,我也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再怎么說,贏初弦都是外人,不好插手沈岱淵家族內部的事。

不妨讓他自己去查,驚動了人,讓那些人先出手。

她負責守株待兔,最后解決掉那個人就行,剩下的麻煩事交給沈岱淵。

沈岱淵眉梢動了動,斂眸看著伸到眼前的符咒,抬手接了過來:“好。”

贏初弦眨眨眼,有些驚奇的看著神情一直很平靜的沈岱淵:“你一點都不生氣?不害怕?”

正常人聽到自己的命格被偷,第一反應都是憤怒和害怕的。

畢竟沒有人能忍受得了,一個吸血蟲躲在暗處,時時刻刻計算著他的生命,等待著撲上來將他吞噬殆盡。

可沈岱淵從頭到尾一直很冷靜,幾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讓贏初弦覺得挺驚奇的。

這就是擁有帝王命格的人嗎?

沈岱淵深邃的眼眸微彎,聲音很溫柔:“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豎起耳朵偷聽的阿東和阿西:“……”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眸中均是意味深長。

三哥這是春心萌動,鐵樹開花啊。

他們跟了三哥那么久,何曾見到他那么溫柔的對女生說過話。

平時見到那些女生,他只是保持明面上的禮貌,實際上要多疏離有多疏離。

贏初弦還是頭一個被三哥那么溫柔對待的女人,哦不,女孩。

“那當然。”

贏初弦揚揚眉:“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諸邪都無法近你身。”

沈岱淵笑了笑,眼神柔和:“那接下來就拜托贏小姐了,需要我付出什么,盡管提就好。”

贏初弦歪歪頭,看著他身上變淡的金光,開口道:“我要的,你現在還付不起。”

“等你的命格歸位,我會向你討要。”

她需要他身上一縷帝王氣運,用來韻養神魂肉體。

現在的沈岱淵,身上只剩功德,氣運已經見底了,根本給不了她。

沈岱淵聞言,眉梢微動,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追問,只是道:“好。”

不等贏初弦說話,他又道:“那在這期間,就由我負責贏小姐的住宿吃食和花銷如何?”

他眼睫微垂,輕輕嘆息一聲:“算上今天,贏小姐已經幫了我兩回了,若不讓我做點什么,我心里也過意不去。”

美男垂眸,始終是賞心悅目的。

特別是沈岱淵臉色蒼白,說出這句話時,還帶了幾分示弱的語氣,有著病弱之美。

贏初弦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讓他失望的話。

她想了想,正好她最近也想找住的地方,便點頭道:“行,之后我的衣食住行由你負責。”

有了沈岱淵負責,那個兇宅她就不用租了,之后抽空去一趟,搞清楚是什么狀況就好。

沈岱淵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從床頭拿起手機:“來加個薇信,我讓阿東去找住的地方,辦好了聯系你。”

“好。”

贏初弦拿出手機,有些生疏的調出薇信掃了一下他的二維碼。

她的薇信是新注冊的,之前加有宋家人那個不用了。

頭像就是隨便在桌上拍的一捆草,昵稱也很簡單直接。

大巫贏初弦。

“好了。”贏初弦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你今天不會出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找到房子再通知我。”

她還要回酒店,把卦主需要的符咒寄出去,忙完才能睡覺。

贏初弦懶懶的想,看來她得買點黃紙,制點紙人出來幫忙了。

要不然,光靠她一個人忙,得忙得夠嗆。

“好的。”沈岱淵點頭,道:“需不需要阿東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人送。”贏初弦擺擺手。

“那到住的地方了,給我報個平安。”沈岱淵道。

“好。”

說完,贏初弦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病房,完全沒有對沈岱淵那極盛容貌的留戀。

贏初弦走后,沈岱淵臉上的笑意收斂,神色漸冷,聲音不復方才的柔和:“阿東,去查一查我那位好二叔最近在干什么。”

阿東面色嚴肅的點頭:“是,三哥。”

沈岱淵眸光深邃,眸底淬著寒冰。

他最近唯一接觸過的人,就是那位剛從國外回來不久的二叔,沈召平。

若是偷走他命格的人,真的是他。

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

同一時間,M國某處別墅地下室內。

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處祠堂,祠堂正中心,是一個三米高的三清師祖像。

師祖像下面擺放著一些牌位。

牌位前的供桌上擺放著一些供果,插滿了香,熏得整個地下室煙霧繚繞。

一個穿著灰色唐裝的中年人正半跪在香蒲上,一張十分普通的臉上帶著幾分慈悲,口中念念有詞。

忽然,供桌上的香發出一聲脆響,齊齊攔腰斬斷。

香灰灑滿了整個供桌,濺到了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猛地睜開眼睛,臉色有些凝重的看著眼前被斬斷的香,抬手快速掐算。

中年人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低聲喃:“大兇?這不可能!”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從旁邊拿起一桶簽子,閉著眼,將簽桶抵在額頭,用力搖晃著。

一根簽子很快掉了出去。

中年人快速將其拿起,上方便是三個大字。

下下簽。

“因名喪德不和同,切莫急中變作兇;酒醉不知何處去,青松影里夢朦朧……簽文不吉。”

中年人眼神深深的握著簽,想了又想,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師父,我們好像被發現了……”

-

另一邊,贏初弦帶著鐘益明出了醫院。

剛準備上車,贏初弦的衣服袖子便被扯了一下。

她回頭一看。

一只斷掉的血淋淋的手臂正緊緊的抓著她的衣角。

而身后傳來了陣陣喧嘩聲,醫生護士推著急救推車跑了出來:“來了一個車禍病人!速度快點!”

贏初弦眸光微頓,緩緩的轉到了一邊,看到了渾身濕漉漉,流淌著血水,正茫然的站在一旁的鬼魂。

那是一個約摸十八九歲的少年。

而他的左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