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攬月站在山頂避風處,眺望著遠處的道路。
白蘭城一帶自然不會有中原的官道,大軍行處塵土飛揚。
“看起來不下五萬人。”蘇蘊樓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凌攬月轉身就見他與榮霆一前一后朝著這邊快步而來。
“看來榮戍也很著急,這是想要搶占先機先奪下月泉山口?”
蘇蘊樓笑道:“既然凌小姐都知道了,就算不得先機。”
凌攬月挑眉,“這么說還要感謝蘇城主。”
若不是蘇蘊樓先一步親自前往朔云城,他們或許還要晚幾天才會得到西北局勢有變的消息。
她雖然也相信龍朔軍能夠攔下西榮大軍,但能少犧牲一些總是好的。
蘇蘊樓淡笑道:“凌小姐客氣了,月泉山口素來易守難攻,但據我所知駐守在那里的兵馬并不多。這些西榮兵馬一看便是有備而來,凌小姐不擔心么?”
凌攬月回頭看向榮霆問道:“二皇子覺得,這五萬兵馬進攻,龍朔軍需要多少人才能守住月泉山口?”
論及自己熟悉的領域,榮霆顯然自信了許多。
“至少兩萬,但我若估計的不錯,那個地方現在的兵馬最多不過五千人。”
“不錯。”凌攬月表示贊同。
榮霆揚眉,略帶嘲諷地看著凌攬月,似在說:就這點人,你還指望能守得住?
凌攬月笑道:“如果我說,月泉山口能守得住呢?”
榮霆并沒有急著反駁,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大靖的兵馬已經到了?”
凌攬月笑而不語,回頭對旁邊的蘇蘊樓道:“蘇城主,若是西榮兵馬從這里潰退,白蘭城可能截得住他們?”
“看來凌小姐對月泉山的守將很有信心?”
凌攬月道:“蘇城主怎么說?”
蘇蘊樓揚聲笑道:“若大靖果真能擊潰這些人,在下自然也不能讓凌小姐小瞧了。只要這些兵馬從原路返回,定然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踏足西榮。”
聞言凌攬月也在心中暗嘆,蘇蘊樓果然不簡單。
看起來都這么凄慘落魄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當然不會以為蘇蘊樓是在說大話,蘇蘊樓敢這么說自然是有信心的。
凌攬月道:“如此,就有勞蘇城主了。”
他們誰也沒有問對方的謀劃,似乎都對對方信心滿滿一般。
榮霆看看蘇蘊樓,再看看凌攬月,見兩人誰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臉色有些陰沉起來。
他討厭這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這讓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但又無可奈何。
他如今出了蘇蘊樓再無別的依靠,而他與蘇蘊樓之間那可笑的所謂兄弟情誼,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回去吧。”蘇蘊樓輕嘆了口氣道:“這白蘭城,終于真正熱鬧起來了。”
阿史那燕都說是來相助榮戍的,自然不是虛言。
第二天,一行人就出現在了距離小云山不過十來里外的清水河畔。
清水河是白蘭城方圓幾百里內唯一的大河,河道從白蘭城外不遠處繞城而過。
如今龍朔軍在距離白蘭城幾十里外的小云山駐扎,在下游的清水河沿岸也有一個據點。
這些原本都是白蘭城親口允諾的,雙方自然沒什么沖突。但如今白蘭城的人換成了西榮人,即便還沒有短兵相接,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已經彌漫開來。
阿史那燕都選的這個地方正好在白蘭城上游一處轉彎的山坳處。
如果將旁邊的山體炸開,不需要將清水河斷流,只要阻攔一半。
上游多余的水會拐入旁邊的小河道,而少了一半的水流會被白蘭城附近的小河道分流的更厲害。對白蘭城附近還沒什么影響,但更下游的地方,比如去年數萬兵馬民夫挖了一個冬天的河道,很可能會馬上斷流。
“十三王子,就是這里?”榮戍站在阿史那身邊,有些挑剔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山體。
西榮三十萬大軍已經到達,若是白蘭城也被斷水了可不行。
阿史那燕都笑道:“大將軍盡管放心,如今你我雙方正是同心協力的時候,我們不會那么蠢損害盟友。我帶來的都是大靖專精火雷的高手,絕對不會讓給白蘭城找麻煩的。”
說話間,阿史那燕都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忙活的人,其中有兩個明顯是大靖人的模樣。
“他們可信么?”榮戍皺眉道。
阿史那燕都道:“這可是我們那位新王妃的心腹,若不是他們我們只怕還拿不到這些好東西呢。”
西榮想起昨晚自己暗中試驗過那些火雷的威力,眼中也閃過了幾分警惕。
從前他也并非沒有見過火雷,卻沒有將它放在眼里,但阿史那燕都送來的那些,威力確實讓榮戍有些吃驚。
雖然眼下還不用太過擔心,但榮戍還是暗自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十三王子。”不遠處忙碌著的眾人中有人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是阿史那燕都的隨身護衛。
阿史那燕都問道:“如何?多久能夠完成?”
那侍衛道:“那兩個人說,如今天氣還未回暖山體巖石堅硬,若要達到您的要求,需要將山體挖空一部分。”阿史那燕都皺眉,“需要多少時間?”
“不能驚動小云山的龍朔軍,只能暗地里行事,最少需要兩天半。”侍衛答道。
這個答案讓阿史那燕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沉聲道:“我們可沒有這么多時間磨蹭。”看向那方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來。
侍衛有些為難,道:“那兩人說若要加快速度,就只能多派人手。十三王子若是不信他們,也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安置火雷。但最后是什么結果,也不關他們的事。”
阿史那燕都輕哼一聲,若是尋常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無禮,恐怕早就被一刀砍了。
但他卻不能對這兩個人動手,至少現在不能。
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說的是真話。
來白蘭城之前,他們已經做過很多次試驗了,隨便亂放的火藥和由那兩人精心設計的結果完全不同。
旁邊榮戍笑道:“十三王子,若只是兩天半的時間,咱們也還等得起。多派一些人,爭取在一天之內完成。至于小云山那邊的龍朔軍,讓他們沒有空閑還不簡單?”
阿史那燕都沉吟了片刻,還是點了頭嘆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告訴他們,不管他們用什么法子,明天這個時候畢竟給我搞定,否則他們就不必再回北晉了。”
“是,屬下這就去。”侍衛恭敬地俯身道。
那兩個中原人和侍衛交涉爭執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有些不甘不愿地點了頭。
看到這一幕,阿史那燕都冷笑了一聲,側身對旁邊的榮戍道:“大將軍,咱們先走吧。”
“也好,十三王子請。”
為了順利安放火雷,另一邊榮戍派出一對兵馬開始騷擾小云山。小云山的龍朔軍都是精銳,又占著地利,先前榮戍匆匆出手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這次榮戍并不奢求一舉攻下山頭,只是不停地派兵圍困襲擾,讓小云山的龍朔軍沒有功夫顧及幾十里外的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兩個中原人倒是當真按照阿史那燕都的要求,在第二天傍晚時分,將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
傍晚時分,黃沙和昏黃的天空幾乎仿佛融為了一體,天邊的夕陽昏沉暗淡,天地間一片蕭瑟悲涼。
凌攬月站在山坡下,望著前方不遠處蜿蜒流淌的河流。在這樣的地方,有這么一條寬闊平靜的長河,實在是一件讓人感動的事情。
水,有時候代表著生命。
而現在,這條河,便關系著龍朔軍無數將士的生命。
“大小姐。”莫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后,恭敬地道:“暗衛和鳳儀衛都已經就位,聽侯小姐吩咐。”
凌攬月點點頭,“辛苦了。”
“小姐言重了,都是屬下們分內之事。”莫語連忙道。
“阿史那燕都那邊什么情況?”凌攬月問道。
莫語道:“阿史那燕都下令酉時一刻動手,大小姐放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清水河對龍朔軍何其重要,從一開始暗衛和龍朔軍上下就對這條河萬分關注,豈會讓阿史那燕都得逞?
“蘇蘊樓的人呢?”
“與之前說好的一樣,我們負責城外,他們負責城里,以及以防萬一。”莫語道:“小姐可是擔心蘇城主背信?”
“蘇蘊樓這點信譽還是有的,他也沒那么傻。”凌攬月搖頭,輕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有些擔心這條河,不親眼看著總是有些不放心。還有一刻鐘,你去準備后面的事,爆炸聲一起立刻就動手。”
“是,大小姐。”莫語恭敬地拱手告退。
凌攬月又盯著前方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帶著身邊的凌蕊往另一邊而去。
“凌蕊,我們出來多少天了?”
凌蕊回道:“回大小姐,今天是我們離開朔云城的第十天。”
凌攬月抬頭望向東北方,看到的自然只有一望無際的昏黃。
“十天了,這個時候…舅舅應該也出關了吧?”
這個時候,或許舅舅已經在關外和北晉人交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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