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關廳里的情況,陸皓明中午就全知道了。下午到辦公室坐定,就不斷有人進來。
有的說,廳長你上午去了哪里?有的說,你怎么關了機呢,嚇死我們啦。總之,大家都是來表忠心。紛紛表示陸廳長關機一上午,讓他們擔心大半天。
吃不好,睡不香,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神志慌亂。
陸皓明對同志們的擔心表示感謝,并如實地告訴大家,紀委了解段有義同志的一些情況,按規定要關機。
方奕雯對廳里上午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聽人事處秦朝介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忙跑到陸皓明辦公室,抱歉道:
“寧主任打電話時,因為會風抓得緊,不敢接電話。對了,下次遇到這種事,在關機之前,還是打電話給我,發條短信也行。”
陸皓明笑道:“認真接受批評。”
方奕雯走向,田芳進來了,她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說道:“廳長,你終于回來了。我當時急得不知所措,要小谷打你家文醫生的電話呢。”
陸皓明笑道:“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當時想,談一下就談一下。沒想到大家對紀委的人和車子這么敏感。”
田芳問:“段組長應該沒事吧?”
陸皓明笑道:“這個倒是不清楚。”
田芳笑笑:“見到你,我就輕松了。我平時喜歡吃鱸魚。今天我老公做了一道,我一點胃口也沒有。”
陸皓明還是笑笑。田芳表達了關心,走了。
胡平坐在辦公室有點坐立不安。陸皓明下午回了廳里,讓他特別失落,又特別慶幸。
失落的是,陸皓明竟然沒事。慶幸的是,幸虧自己按兵不動。
他走進劉志辦公室,問道:“陸廳長回來了?”
劉志笑道:“對。我剛才到他辦公室,原來是紀委找他了解段有義的情況。”
“段有義要出來了?”
“他沒說,應該一下不會出來,不然紀委還來了解什么情況呢?”
“對。看來有義也是不走運。一個勤勤懇懇的好同志,偏偏有人告狀。所以啊,這工作不能太認真了。特別是紀檢監察工作,得過且過就行了。”
劉志現在學會玩太極了。只笑笑,不搭話。他覺得不摻和這些事比較好。以前跟胡平走得比較近,是因為有柳是如這個中心。
自從柳是如倒了,杜頌然就不是中心了。杜頌然像個傀儡,全是段有義在唱戲。
杜頌然走了,陸皓明上位,他開始對陸皓明還有所好感,結果陸皓明又上段有義這個小人的當。
他干脆躺平,既不跟陸皓明玩,也不跟胡平玩。
至于段有義的事,他懶得管。
胡平見劉志不想討論,也就沒興致了,在廳里唯一的盟友現在也變得小心翼翼,他有些失望。
出了劉志辦公室,胡平覺得也應該去陸皓明辦公室坐坐。不然,人家失蹤一上午,你不聞不問,就有點反常。
他走進廳長辦,看見小谷坐在那兒,問道:“在里面吧?”
小谷一彈就起身,連忙推開里間的門,說:“胡廳長來了。”說完就去泡茶。
胡平笑道:“怎么回事啊,紀委抓得這么嚴了?你一個廳長,都不讓你開手機?要是書記省長找你呢,那不是找不到人?”
陸皓明哈哈大笑,說道:“坐嘛。”
小谷雙手捧著茶杯,恭敬地說道:“胡廳長,請喝茶。”
陸皓明看著小谷這個動作,覺得他越來越成熟了。把那句話——你跟我,又跟不了一輩子——聽了進去。
小谷退去,關門。
陸皓明發了一支煙給胡平,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吐出煙泡,才說道:
“現在是天大地大不如紀委大。他們一個小干部都可以對一個廳長發話。不過關了機也確實好,至少思想集中,不會說錯話。”
胡平說:“你不存在說錯話,既沒犯法又沒違紀。”
陸皓明虎了臉,認真地說道:“那也不行。還是要認真聽,人家話里有話。不認真分辨,說出來就要負責,他們在一邊記錄,說不定還錄音。”
胡平說:“從這一點上,你倒是說得很對。”
陸皓明決定給胡平下點狠藥,說道:“我不認識那個王亮臣,這次才打交道。發現這個人特別厲害,邏輯思維非常強。真的要有什么事,在他面前說一句假話,用一百句真話來圓個謊都不行。”
胡平不想說他認識王亮臣,只說:“廳班子沒事,首先是你當班長的皓然正氣。我們也伴著沾光。安心睡大覺。至于有義,聽說是別人告他作風問題?就算有,也是他個人的問題嘛。”
陸皓明說:“對。在大家的支持下,我們班子團結,不像外面告狀信寫的文化廳一團漆黑。”
胡平說:“那是放屁。文化廳取得這么多成績,他們視而不見。有點什么小問題就小題大作,無限放大。”
胡平在表達了憤怒之后,又用關心的語氣提醒道:
“雖然你是廳長,論年齡,我又比你癡長幾歲。老弟啊,你現在的成就,不是哪個想與你競爭廳長這個位置了。
而是一些跟你條件差不多的人跟你競爭更重要的位置。他們也想去地市當當書記,過渡一下,然后上副省級。”
陸皓明哈哈大笑:“老兄,你太抬舉我了。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與你、奕文、劉志、肖歌這班兄弟姊妹一樣的人搭班子,我是哪里都不想去。
上什么副省級啰,一個農家子弟,坐到這個位置上都是搖來搖去。坐穩了算祖墳冒青煙。”
胡平笑笑,說道:“你謙虛了。”
兩人說笑一陣。胡平才告辭。
當他剛邁上二樓的樓梯第一步時,手機響了。他掃了一眼,是個不熟悉的固定電話。現在騙子很多,他才不接呢,按了拒絕鍵,繼續上樓。
但手機又響了,還是這個固定電話。在這個時代,固定電話只有兩種形式:
一種是騙子。
另一種是公家單位,至少也是個企業。
響了兩次,他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胡平同志,是嗎?”
“對。”
“我是省紀委第六紀檢監察室,我叫岳小飛。有點事要請你來六室……”
“什么事?”胡平快步上樓,走進自己辦公室,馬上關門。
“什么事,電話里說不清,請你現在過來。”
胡平為了不讓對方聽出他聲音顫抖,盡量鎮定地反問道:“這件事件,陸皓明同志知道嗎?”
對方不客氣地說:“知道。”
胡平幾乎要癱倒了。
他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只能面對。收拾好辦公室可能出問題的物品后,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己的司機。
他沒有說紀委叫他,只說有事,叫文物局的司機到辦公室來。
一會兒,司機來了,胡平說:“這里有個袋子,你送我到省委,然后把袋子交給我老婆。你不要來接我,我辦完事,自己回家。你現在去車上等我。”
等司機走后,胡平走到陸皓明辦公室,把門一關,問道:“紀委要我去,跟你說了嗎?”
陸皓明倒是得淡定:“說了,不止你,相關的同志都可能喊去了解情況。
怕什么?問啥說啥,他們真以為文化廳一團漆黑,那就每個人都過一遍吧,看他們查出是漆黑一團還是光明一片。”
胡平尷尬極了,苦笑道:“那我就去點個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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