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站到了。
高樓林立,繁華無比。陸皓明對同行的谷、黃兩人說:
“不知這次赴京趕考,會不會及時。”
谷團長笑道:“會的。至少我和黃團長打電話,兩人都沒拒絕。”
其實,陸皓明也沒有把握,到了北京舉目無親。他只是一個農家弟子,在北京沒有一個親戚。他那批大學同學也沒有一個人在北京工作,大多是當教書先生,混得好一點的就算他了。
京城池子大啊。
走到街上,他就成了常人。
人山,
人海。
車水,
馬龍。
陸皓明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說:“住到校蔚胡同吧。”
谷雨大吃一驚:“你不是說在北京沒一個熟人嗎?”
“當縣委書記也不全是一個鄉巴佬啊,我來過北京。何況之縣也有人在北京工作做生意,只是他們與文藝都不搭界。”
三人找了家賓館住下。很普通的那種。這里離火車站不遠,方便回去。
吃過晚餐,就由谷雨帶陸皓明、黃曉去丁谷村家。
打車到紅廟北里,三人下車,谷雨說:“美學泰斗王朝聞先生家也住在這里。”
陸皓明說:“大學時還讀過王先生的《美學概論》呢,可惜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不然也去拜托一下。”
黃曉道:“先生已經不在了。”
在谷雨的帶領下,左拐右穿,終于在紅廟北里一條巷子里,叩響了丁谷村老師的門。
保姆打開門,一副警惕的樣子。
谷雨笑道:“丁老師的學生,跟她預約過了。”
保姆面無表情,指著換鞋處的小板凳上一堆鞋套,示意大家戴鞋套。
進了客廳,丁老師穿著一身居家衣服,半躺在一條寬大的躺椅上,見了谷雨進來才坐直。
谷雨笑道:“老師,來看您了。”
丁老師掃了一眼陸皓明、黃曉。
谷雨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省文化廳的陸皓明副廳長,他主抓文藝這一塊。”
陸皓明上前,丁谷村才站起來。
陸皓明雙手握住丁谷村的手說道:“丁老師,久聞大名,特來拜訪。”
丁老師上下掃了陸皓明一看,說道:“這個樣子才像個文化廳長,以前的什么喬……”
谷雨補充:“喬邁,喬廳長。”
丁老師點點頭:“對,以前總是喬廳長帶隊參加匯演,那個人像個武夫。”
谷雨對陸皓明說:“我們老師直爽,表揚你呢。”
陸皓明彎腰欠身:“謝謝丁老師。”
谷雨又介紹:“那一位是我們的編劇黃曉。”
丁老師面無表情,看了黃曉一眼。黃曉欠欠身子。
丁老師說:“坐。”
保姆面無表情,上茶。
谷雨說:“老師,今年我們換了陸廳長抓文藝,他是個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一上任就給我要來了620萬排戲……”
丁老師盯著陸皓明:“你一個副廳長,哪里有這么多錢啊。”
陸皓明笑笑,說道:“向丁老師匯報,我聽說劇團以前排戲,經費非常緊張,在全國也沒獲過獎。所以我就急了。
我就帶了床毛毯到財政廳分管教科文衛的副廳長門口,對他說,你不給我解決經費,我就在你那兒打個地鋪。”
這讓谷團長和黃曉都端起茶杯掩住笑容。他們根本沒想到陸皓撒出這樣的彌天大謊。
丁老師一聽,再掃了陸皓明兩眼,翹起大拇指:
“基層就需要你這樣的干部。有些領導根本不懂文化。吃頓飯幾萬十幾萬不心痛,說要排臺戲,問他們要一百萬,割肉一樣心痛。要一千萬,等于要他們的命。
你這個廳長不錯。不錯,很不錯。”
谷雨就借機匯報:“老師,我們陸廳長不僅敢要錢,還非常尊重藝術。他說這次,從劇本開始就要找王道一老師指導。至于演員要重新招聘,全國范圍選人。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從招聘演員開始,就要請您這樣的大家為我們把關。”
陸皓明接著說:“丁老師,我們是帶著誠惶誠恐的情況來北京,要請您當評委,只有您才能看準誰能當主角,所以選演員要請你當評委。這臺戲要請您指導排演。
谷雨說:“只有您指導,這臺戲才會出彩。”
陸皓明說:“所以,我自告奮勇來請您。我想了又想,我一個小小的副廳長,在您眼里不算個人物,您可能一口拒絕。所以,我也想好了對策。”
丁谷村對這個陸皓明感興趣,倒要聽聽他想出什么辦法,難道請文化部的領導跟我打招呼?
她問:“你想了什么對策呢?”
“我準備買條毛毯,睡到您家門外,以誠心感動您。”
一向嚴肅的丁谷村哈哈大笑。至于谷雨,更是笑得連眼淚都出來的。黃曉別過臉過,捂著肚子笑。
保姆也笑了,提著水壺走過來給他們添茶水。
丁老師說:“廳長還沒滿四十吧?”
“快了。”
“你這孩子有出息。”
谷雨心里樂開了花。丁老師七十了,如果她叫別人為孩子,就是最客氣,最喜歡別人的一種稱呼。于是說道:
“老師,陸廳長表了態,我們在排戲上請您指導,在劇本上請王道一老師指導。在選演員上請您幫我們還找一位老師當評委。至于來去機票全報,評委費頂格。”
丁谷村說:“那個倒在其次,我喜歡你們這個廳長是個干實事的。”
然后,谷雨就與丁老師約定元月一號選演員,至于排戲,就年后再請她來指導。
丁老師欣然應允。
事情定妥,三人告辭。
出了門,谷雨問:“你那個到財政廳打地鋪的話是事先想好的嗎?”
陸皓明說:“我一慣是這樣的態度,在教育局時,柳處長不理我,我就說過,我只好在他家門口打地鋪,萬一丁老師不答應,我也準備住下來,天天去她家。”
谷雨和黃曉笑了,黃曉說:“跟您出來辦事,真的快樂……”
谷雨打斷黃曉的話:“主要是陸皓明長得好,文質彬彬。如果喬廳長說去打地鋪,丁老師就怕了這樣的人。
她相信陸廳長開玩笑的,不過,她對陸廳長的才很肯定,畢竟拿回了600多萬。”
黃曉說:“我要打自己幾個耳光才行。總是不會說話。”
陸皓明問:“王老師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黃曉說:“前面有輛車,我回去再向您匯報。”
谷雨伸手一攔,車停下。三人上車,往校蔚胡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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