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一說，蘇程云不由自主的偏頭看向身后不遠處的姜然。
姜然正在小攤前跟商販討論什么，許是商議樣式，想定制特定的款式，恰逢夕陽照射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溫暖了許多。
或許，姜子諾曾經也這樣為某個心愛的人買過什么吧。
蘇程云又看了看身邊的姜子諾，他依舊氣質出群，風姿綽約，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卻好像隔了好遠好遠。
因為害怕和不安，她的手又用多幾分力氣，牢牢握住姜子諾，生怕一不留神對方就跑了。
姜子諾停下了腳步，安安靜靜地看她，看得她心里直發毛。
“怎么了？”她問。
姜子諾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繼續與她往前走。
蘇程云摸了摸額頭，其實他彈得不重，但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有點想哭。
而另一邊的姜然，一直都在偷偷注視著姜子諾、蘇程云兩人。
他看著兩個人越走越遠，卻又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父親寵溺地彈了彈蘇大掌柜的額頭，陽光灑下來，顯得是那樣的美好。
一年后，姜子諾回京述職，見了蘇景軒兄妹二人，妹妹蘇靜初對他沒有什么意見，蘇景軒依舊瞧姜子諾不順眼，但蘇程云自己愿意，他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同年，蘇程云與姜子諾在京都成婚，婚禮說不上盛大，三書六禮一一不落，而且姜子諾還去捉來一對活著的大雁，也算是有心了。
兩個人成婚了，那蘇婉自然要見見人的。
其實在他們的成婚禮上，蘇婉已經見過這對新人了，只不過是悄悄去的，躲在暗中觀禮，再喝杯喜酒就悄悄回宮了。
在鳳儀宮，蘇婉穿上常服，端坐在上面，看著姜子諾，笑得慈愛。
姜子諾被這個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卻也沒有多言，結果就聽到蘇婉說：“來，是司南候吧？過來給姑母我瞧瞧。”
他聽到這話，反應過來的不是行動，而是劇烈咳嗽——好像聽蘇程云說過，蘇氏族譜上，她是當今皇后的侄女。
面對這個跟自己般大，但是目光慈愛得令人可怕的“姑母”，姜子諾壓力巨大。
好在男女有別，這邊他磕完頭，被蘇婉挑剔地打壓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那邊皇上就派人來請他過去了。
姜子諾松了口氣，恭恭敬敬退下。
等他一退到殿外，蘇婉幾個也忍不住了，都笑了起來。
姜子諾悄悄轉身看過去，只見蘇程云笑容燦爛，顯然是很放松的狀態。
他放心下來，對楊康說：“勞煩公公帶路。”
鳳儀宮內，蘇婉問蘇程云今后的打算，因為她聽傅明淵說，姜子諾至少還需要在瓊川待多三年。
如果三年后，瓊川發展還未完全安穩，政策推行未完成的話，姜子諾還需要繼續在那邊待著。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點就是，姜子諾已經提交了請封蘇程云誥命的圣旨了。
若蘇程云得了誥命，那繼續在蘇婉底下行商就不太便利，那就意味著她的工作需要交接出去給其他人。
好在這么些年，蘇程云腳步不停的已經為自己擇好了繼承人。
“我想去瓊川那邊。”蘇程云回答。
不想夫妻分居是一個，另一個是瓊川那邊即將有新政推行，去那里做生意，既有總督夫人的身份加持，又可以幫忙帶動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快速姜子諾完成任務的速度。
聽了她的話，蘇婉知道她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也就沒有多言。
主要還是，蘇程云如今也快五十歲了，退休也說得過去。
傍晚，在宮門落鎖前，姜子諾和蘇程云才離開。
蘇婉則給傅明淵說今天的事情，傅明淵聽了也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司南候也與我說了此事，”傅明淵回答，“希望我快些下旨冊封。”
他說著，眼鏡微瞇，藏住眼里的算計——蘇婉的教導下人的方式奇特卻又不失禮法，所以她身邊出來的人，個頂個的特殊。
例如，司方司的總司吉祥，如今已是一個令人談之變色，聞風喪膽的存在。
還有現在這個蘇程云，在幾近全部是男人的商場中馳騁風云，人人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句蘇大掌柜。
可惜……
這樣的人嫁入侯門了，得了誥命后，她的行事就沒有之前那樣便利，不然我朝還能出一位遠近聞名的女商。
說回這門婚事，傅明淵是惋惜，而蘇婉覺得滿意卻又不怎么滿意。
滿意就滿意在，兒子有了，不用自己生；公公婆婆年紀大了，不管事，就更別談磋磨兒媳婦兒了。
那不滿意在何處呢？
任何一個娶走蘇程云的人，無論是誰，蘇婉都看他不順眼。
“那你定好時間了嗎？”蘇婉問道。
“嗯，十天后，剛好有一良辰吉日。”傅明淵說著，拿出黃歷翻給蘇婉看，“你看，剛好冊封過三日，他們也要啟程瓊川了。”
稍微卡一下時間，緩解自己心中的郁氣，蘇婉覺得挺好的，“確實不錯。”
十天后，司南候府內，楊康展開圣旨。
“朕昭曰：蘇氏女蘇程云，聰慧敏捷，知書識禮，克令克柔，安貞葉吉，敦睦任嘉。著既冊封為正二品侯爵夫人，賜……”
后面的聲音蘇程云沒有再去細聽，而是看向姜子諾，正巧姜子諾也看過來，兩個人的眼里仿佛只容得下自己。
楊康念完圣旨，結果遲遲不見人謝恩，抬眼看去，他重重地咳了兩聲，打斷這兩個加起來歲數快一百歲的人的施法。
蘇程云與姜子諾這才回過神來，淡定地叩拜謝恩，足見兩個都是厚臉皮的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三年后，瓊川百姓安居樂業，他們與邊疆小國有了正常的貿易、文化交流。
這三年里，蘇程云在瓊川是大顯身手，她帶領瓊川百姓發起貿易，開辟了貿易之路。
如此，瓊川百姓和邊疆小國或許不知道總督姜子諾，但是一定知道蘇大掌柜。
女子出嫁，多數會被冠以夫姓，然而蘇程云以自己的學識才華突破了這個壁壘，他們不知什么總督夫人姜蘇氏，但認蘇大掌柜蘇程云。
至此，蘇程云成為一代女商，記入史冊，留名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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