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車子在民政局外停下。
姜尋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咔噠”一聲,車被鎖了。
她偏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什么意思?”
后者對上她的視線,不答反問:“離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沒什么打算。”姜尋的回答實在敷衍。
因為她不覺得有什么和一個即將成為前夫的男人聊未來的必要。
他又問:“會很快找男朋友嗎?”
她扯了扯唇,喉間溢出冷嗤:“在你眼里,這個世界上離了婚的女人除了找男朋友談戀愛這些事情,就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我只是關心你。”
“不用,離婚之后我們之間就徹底沒關系了,你可以去關心你從前一直想關心但不敢明目張膽關心的人。”
盛司越眉頭擰著,嗓音極沉:“除了你,我沒有什么想關心的人。”
姜尋懶得多說。
她看向了車窗外。
剛過九點,陸續有人往民政局進,她和盛司越,很快也會成為其中之二。
“開車鎖下去吧,沒什么繼續耗著的必要的,我們離婚之后你也可以恢復自由身,說不定你會覺得單身比結婚的感覺要好很多,畢竟三年前我們要結婚的時候,你也挺排斥的。”
“三年前結婚是爺爺說了算,三年后離婚是你說了算,自己的婚姻,結和離都是別人做主,無法想象男人做到我這種地步,是有多無能。”
無能?!
盛司越么?
這個詞和他并不匹配。
姜尋緩緩道:“不管別人再逼,你不點頭有些事就不可能,不用把自己擺在那么被動的一個位置。”
“三年前的事情是我冤枉了你,對不起。”
“沒關系。”
對她來說,這件事早就沒關系了。
不是原諒的沒關系,是不在意,無所謂的沒關系。
又是“咔噠”一聲。
車鎖開了。
姜尋推開車門下車。
關車門的時候,她隱隱感覺有道視線在盯著她這個方向,但扭頭去看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
女人以為自己看錯了,便沒多想。
盛司越很快也從車上下來,兩人并肩朝民政局走去。
大廳里有來辦結婚的情侶,也有辦離婚的。
結婚的滿臉甜蜜,離婚的面如死灰,兩種不同的景象如此近距離地落入眼底,讓人挺感慨的。
姜尋看到有一對小情侶拿著結婚證從里面出來,恍然間響起三年前,她和盛司越領證的時候,工作人員敲下鋼印把紅本本遞給她時,還面帶微笑地說了句“祝你幸福”。
當時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呆了呆。
如今想想,“祝福”真的就只是一個愿景,幸福的婚姻并不屬于她。
坐在工作人員對面,填表,走程序,離婚證很快就拿到手了。
姜尋有種渾身放松的釋然感。
從今天起,她再也不用因為別人而情緒起伏不定了。
她嘴角牽出淡淡的弧度,不顧站在原地的盛司越,抬腳便朝民政局門口走去。
出了民政局,盛司越已經跟了上來。
他站到她面前:“你去哪?我送你。”
女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盛司越微微瞇眸:“秦明禮么?”
姜尋嘴角牽出淡淡的笑意:“和你有關系嗎?”
說完,她越過男人,下了面前的幾個臺階。
一輛黑色轎車在她面前停下。
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
盛司越看到駕駛座上的男人是姜致。
姜致也從里面往外看。
不過姜尋很快上了車,兩個男人在空氣中交匯的目光也被打斷。
車子緩緩駛了出去。
盛司越目光盯著那輛車看了很久,久到車流中再也沒有它的痕跡。
是啊。
從現在起,她的一切,都和他徹底沒關系了。
但那又怎么樣?
離婚代表婚姻關系的結束,并不代表他和姜尋之間就要從此陌路。
三年前她一意孤行地闖入到他的生活中時沒有經過他的允許,那么三年后他也可以不過問她的意見跟她繼續糾纏。
他的人生字典中從來沒有放棄二字。
更何況,是姜尋。
……
車上。
姜尋盯著手里的離婚證看了看,不動聲色地放回包里。
駕駛座上的男人余光瞥她一眼:“接下來什么打算?”
“準備跟我師父出國,律所要開展海外業務,我師父很看重我。”
“你對秦明禮好像很信任。”
女人點點頭:“是啊,我好像沒和你說過,之前我們家出事的時候,是他力排眾議保我進律所的,這三年在律所工作他也很照顧我,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朋友。”
姜致唇畔微勾,沒說什么。
老師,朋友?!
如果他肯一輩子以這樣的立場和身份跟姜尋相處,倒也沒什么不可以。
“哥,你收購正姜實業之后,工作開展還順利嗎?有沒有遇到什么難題?”
“難題肯定會有,不過我可以解決。”
姜尋嘆了口氣:“我和盛司越離婚后華盛集團可能不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跟你們合作了。”
“沒關系。”
“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啊?”
姜致輕笑:“怎么可能?之前因為盛司越,收購的事情比預想中速度快了半年之久,你功不可沒。如今即便他想有什么動作,對我們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別亂擔心了。”
“嗯,都說分手見人品,希望他不要針對你們。”
“你對他的能力倒是一如既往的認可。”
姜尋,“……”
并沒有。
她只是見識過那男人無恥起來是什么樣子,怕他牽連正姜實業。
“聽說許心雯借了一部大導演的戲,不出意外的話,這部戲拍完,她就能擺脫娛樂圈新人的標簽,事業也能更上一層樓。”
“那挺好的。”
姜致余光瞥她一眼:“挺好?你真的這么以為么?”
姜尋挽唇:“真的。”
對她來說,許心雯站的越高越好。
自車禍后,她幾乎每晚都會做噩夢,無數次從夢中驚醒后,姜尋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她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足夠幸運,落海的時候,她可能就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尸兩命了,也許蒼天有眼,也許是孩子庇佑,讓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如今車禍過去一月有余,所有人都以為事情真的就那么過去了。
可她,從未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