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打火機冒出一簇小火苗，點燃了香頭。
煙氣裊裊。
陳天放神色莊重，臉上甚至還殘留著淚痕。
他跪在蒲團上，面對著母親的靈位，將香舉到額頭處，恭敬地三叩，這才起身將香插到香爐里。
整個過程，都是小心翼翼，動作都一絲不茍。
一夜的沉睡。
讓他前所未有的輕松和精神。
當他獲得傳承后，就一直以運轉氣流代替睡眠，很少像昨晚一樣蒙頭大睡了。
曾經他以為運轉氣流比單純的睡眠，猶有勝之。
可經歷了昨晚，他才真正感受到，一場真正的睡眠到底是什么。
徹徹底底洗滌心靈，放松身心。
像是一夜之間，將他曾經身上的枷鎖和負重，盡皆卸下得一干二凈。
那種暢快，輕松的感覺，是之前運轉氣流都不曾有過的。
“看來還是有人來祭拜的。”
陳天放跪坐在蒲團上，目光在香爐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昨晚情緒爆發，以至于他直視心魔，推門進入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多觀察一下，直接就嚎啕大哭，然后沉睡了過去。
現在天光放亮。
他蘇醒過來，卻是終于有精神去打量四周的一切了。
香爐里堆滿了香灰。
空氣中也彌散著香灰的味道。
特制的檀香，讓香灰的味道特別好聞。
而母親活著的時候，也是最喜歡檀香的味道。
房間里的擺設，和他當年離家時一樣，也和母親在世時的規整擺放差不多。
只是一些物件，被羅列到了墻壁邊上，盡可能的空曠出來，也顯得靈位祭奠更莊重一些。
在床尾的墻壁上，還懸掛著一張人體經絡圖，標注著人體經絡走向和各個穴位的位置。
陳天放目光掃動經絡圖的時候，不禁莞爾一笑。
久病成醫。
這話古人誠不欺他。
只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倒不是他久病成醫，而是母親成了醫。
母親為了給他治病，調養身體，更是自學醫術，翻遍了各種醫道典籍，無數次嘗試。
無數次徹夜翻書，無數次嘗試調整。
熬白了母親的頭發，也熬垮了她的身子。
所求，不過是為了讓他的身體更健康，壯實一點。
記憶中，母親會熬煉各種藥劑給他服用，也會讓他光著身子在大木桶里泡藥浴，更會拿銀針給他扎針......
所有的辦法，母親都嘗試過，卻唯獨沒有嘗試過......放棄。
哪怕這些付出，對他的身體改變，都收效甚微。
但母親......從未有過的堅定，繼續重復著！
一幕幕和母親在一起的回憶，涌上心頭。
特別是在配合母親治療時的一幕幕，充斥著樂趣和開心。
這也讓陳天放的笑容，始終都掛在嘴角。
他想到了被母親針灸時，疼的滿院子跑，母親就拿著銀針滿院子追他，發誓一定要給他扎上。
他想到了母親調配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浴，每次泡完，對他身體好不好倒是不知道，但總能給他身上染個顏色，然后母親又得翻書尋找褪色之法。
他也想到了，幫母親碾藥......
一幕幕，溫馨又快樂。
只是記憶中，他在一點點長大，母親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老。
頭發每年都變白，面龐每年在蒼老，身形每年也越發的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