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
燈光昏黃,只有床頭燈亮著。
陳恩恩穿著小熊睡衣,抱著她最喜歡的小兔子娃娃,蜷縮在床榻一角,口鼻中的呼吸聲時不時地會急促起來,還伴隨著幾聲唑泣聲。
陳天放一陣陣心疼,白天經歷的事情,饒是他一個成年人都有些恍惚,更別說給幼小的女兒造成了多大的驚嚇了。
他先拉扯了一下被子,給女兒蓋上了露出來的小肚子。
然后,他便蹲在了床邊,腦海中快速浮現出瀚如煙海的醫道信息。
即使已經完全融合,可架不住醫道信息實在太過龐雜,且現在陳天放身邊也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只能梳理挑選出能立刻使用的手段。
“御氣回春?”
陳天放有些目瞪口呆,這也是他從瀚如煙海的醫道信息中,剝離出來最適合他現在使用的手段。
只是這手段,讓他有些不敢置信。
甚至這手段,和他認知中的中醫醫術,截然不同。
“先試試再說!”
陳天放深吸了口氣,白天自身完全恢復,且祛除頑疾,氣血充盈,體魄變強的變化,給予了他極大的自信。
他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陳恩恩斷手的手心,然后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努力的感受著自身體內運轉的那股氣流。
這股氣流,正是白天徹底改變他身體狀態的根本原因。
隨著四周黑暗下來,陳天放很快就感應到丹田位置聚集的氣流。
他再度睜眼,目光變得深邃。
昏黃燈光下,他雙手快速揉動著女兒的手心、手腕、手指,每個位置都如小雀啄食一般,一觸及分,十指點落的頻率極快,卻又極其柔和,甚至連睡眠中的女兒都不曾察覺。
靈活輕柔的手指,快速點落,即使是全世界最頂級的鋼琴家見了也得瞠目結舌。
白天玉佩里鉆進他體內的氣流,真的改變了陳天放很多,說是脫胎換骨都不為過。
而在陳天放十指點落的過程中,他也嘗試著按照“御氣回春”的方法,催動著自身丹田內那股氣流運行,朝著他的雙手流淌而去。
一秒。
兩秒。
三秒。
丹田內那股氣流始終穩如磐石。
昏黃的燈光印照下。
陳天放神色肅穆,眼神堅毅深邃,額頭上遍布黃豆大小的汗珠,順著流淌而下。
不論是十指點動,還是催動氣流的過程,對他的消耗都極為巨大。
僅僅五秒鐘。
陳天放口鼻中的呼吸聲就變得有些急促粗重了。
但他,還是沒有停下。
相較于恢復女兒的斷臂,這點辛苦對他還不算什么。
六秒,七秒......
當第十秒的時候,陳天放臉色已經有些泛白。
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陳天放甚至感覺自身的身體在快速地被掏空。
也就在此刻,丹田內那股磐石般的氣流,終于動了。
氣流快速地順著陳天放的經脈朝著雙手而去。
陳天放眼睛一亮,心神俱振。
他緊咬著牙,強撐著繼續十指點動揉捏在女兒的手上。
終于,氣流到達了他的雙手,如魚入水一般,伴隨著他的十指點動,直接鉆進了女兒的左手中。
“呼......”
當氣流過度到女兒左手后,陳天放再也堅持不住,大汗淋漓的癱坐在地上。
前所未有的虛弱,是他這輩子都不曾感受過的。
甚至就連意識,也變得極為模糊。
“癢......好癢......”
睡夢中的陳恩恩忽然蹙眉呻吟了起來。
燈光下。
她泛著血痕的右手快速抓撓著左手打著石膏的位置。
而癱坐在地上的陳天放,卻是瞳孔快速放大。
他清晰地看到,女兒右手手背被唐浩踩出的血痕,在快速愈合,而打著石膏繃帶的左手五指,也在輕輕地顫動著。
真的......成功恢復了?!
陳天放驚喜若狂,但極致的虛弱讓他的身體無法隨之表現出來。
不過眼前實打實的成功例子,讓他真正篤定了玉佩中那瀚如煙海的信息全都是真的。
但同時,他也在疑惑,母親給他的這塊玉佩,到底是什么來歷!
或者說......他母親是什么來歷?
記憶中,母親就是一個普通女人罷了,普通到可能扔到人堆里,都很難發現的那種。
以至于在唐家那樣的深閨大院中,哪怕母親已經將為人母的職責做到了極致,卻依舊被所有人看不起,被排擠。
咚咚。
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陳天放回過神,眼中關于母親遭遇的那些怨念掩藏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重新恢復熟睡的女兒,或許是那股氣流的原因,女兒現在的睡眠比剛才安穩多了。
陳天放咬了咬牙,起身,蹣跚踉蹌的走到外邊,同時手機也響了起來。
他實在虛弱地厲害,一看是那個熟悉的號碼,索性就癱坐在地上,接通了電話。
“自己進來!”
咔噠!
門禁卡響起,房門被推開。
一位身著黑色唐裝的老人佇立在門口。
老人發如銀雪,盡皆向后,梳成油頭,根根分明,白眉橫亙,眼如星辰,面皮卻是呈現著蒼老之態,褶皺垂落,還有幾顆老人斑。
他的身形也不高,拄著根竹拐杖,儼然就像是個鄰家小老頭,可眉宇間不怒自威,哪怕是在笑,所散發出的氣場,也讓人感受到一種極為壓抑的壓迫感。
“少爺,發生什么事了?”
老人看清了屋內一切,笑容消失,臉色一變,急忙進屋攙扶。
“段老!”
陳天放緩緩起身,虛弱地看著段老:“你是陳家,我唯一還有信任的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段老神色一窒。
陳天放拿出了母親的玉佩:“我想知道,我母親的過去!”
當這話出口的時候。
他明顯看見段老的臉色和眼神都變了,眼角的皺紋更是抽搐了幾下。
但僅僅一瞬。
段老便笑了起來:“少爺,老奴只是陳家家奴,是老爺這一脈的近侍隨從,老奴真的不知道,況且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少爺既然選擇接受繼承者資格,那也該放下了。”
“放下?”
陳天放冷冷一笑,眼眸中的戾氣瞬間暴漲到了極致,讓諾大房間的氣溫都驟降到了冰點。
“我親眼看著我爸殺死我媽,你讓我......怎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