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冬天外面太冷，輪椅也不好推，姜大爺就只好一直待在屋子里面兒。
在一個大冬天的洗東西不好洗，挑水費勁不說，水還涼，要是把水燒熱，不知道又要費多少柴火。
姜大娘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把姜大爺給扔下自己上山去撿柴火，在姜大爺弄臟了什么也只好湊合湊合。
味道這才重的，再加上大冬天的把窗戶都封上了，也沒辦法通風換氣，這些屎尿味兒在屋子里憋時間長了，味道就變得更難聞了。
姜大爺現在身體本來就不好，跟顧英華說了兩句話之后就閉著眼睛睡著了。
“現在你大爺是越來越沒有精神頭兒了，平時吃飯也吃不了多少，我瞧著你大爺也沒有多長時間了。”姜大娘低頭一邊給姜大爺按摩，一邊說道。
她語氣有些復雜，姜大爺癱在炕上這么長時間了，按正理來說她心里早有準備，而且如果姜大爺真的去了，對她和姜大爺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可到底是這么多年的老伴，又相互扶持著走過那么多，戰爭，饑荒，逃難，這些都走過來了，張大娘也是真舍不得姜大爺。
有的時候想著姜大爺天天活的沒滋沒味兒的，天天屎尿都在炕上等著人伺候，也沒一個尊嚴，還不如就一走了之，這樣誰都不用受累。
可她看著姜大爺又覺得只要家里邊兒有這么個人在，她就不是一個人，心里面還能有一個寄托和依靠。
顧英華看姜大娘這個樣子也挺心酸的。
姜大娘這幾年伺候姜大爺確實沒少受累。
她家里面雖然有一些積蓄，可他們兩個老人要吃飯，姜大爺還要吃藥，錢都不少花。
雖然有兩個兒子幫襯著，可姜大娘為人要強，春種秋收地里的活兒也是沒少干，每兩個小時還要回來看一次姜大爺，再加上天天要給姜大爺洗衣服，這短短幾年就蒼老了不少，整個小老太太看起來也瘦瘦小小的。
“現在天氣冷，別說大爺了，我平時都沒什么精神頭兒，一天就想躺在炕頭上睡覺。等開春兒了天氣暖和就好了，到時候推著大爺出去走走，精神頭一天天也就上來了。”顧英華安慰道。
姜大爺和姜大娘都六十多了，身體還算硬朗，顧英華看他們兩個還能活挺久的呢。
姜大娘說完這些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傷感了，抬手抹了抹眼淚兒。
“你看我說這些干啥？大過年的，整的心情還不好了。”
顧英華也沒有責怪姜大娘的意思，她知道姜大娘這些話憋在心里面兒挺久的了，其實心里面就是擔心姜大爺活不長了，好落下她一個人。
姜大娘又拉著顧英華扯起別的事兒來。
“現在你大爺這樣我也撒不開手，平時做個飯都得緊忙活的。這臘月份我啥東西也沒整，小豆包也沒包，煎餅也沒癱，餃子也沒做。多虧了你大嫂和你二嫂兩個，要不然家里面兒現在啥東西都沒有，過年我可就抓瞎了。”
顧英華剛才就看到姜大娘家的飯鍋里面兒放了不少東西，還挺豐盛的。
“嫂子們還是孝順，心里頭都記掛著你們老兩口兒呢，你們可得把身體好好保養著，三牛來年就要結婚了，我聽二嫂說大華那邊兒也得要相看了，你們可不得幫嫂子們長長眼吶？”
“還有我這邊的姜牧和姜尚，他們兩個結婚也少不得您幫忙！您別看我活這么大歲數了，還真沒給孩子們張羅過婚禮，到時候你可得幫幫我，要不然我兩眼一摸黑，啥啥都不知道。”
顧英華勸著姜大娘，他們姜家本來就是逃難過來的，除了他們這幾家之外也沒什么親戚，基本上誰家有事兒都是當自家幫忙的。
這姜大爺和姜大娘，也算得上是他們姜家最年長的兩個長輩了。
現在這些兄弟們因著姜大娘關系都還挺好的，要是哪一天姜大娘他們都不在了，兄弟們各有各的生活，關系也就漸漸的遠了，也可以說姜大娘他們兩個就跟扭帶似的，要是紐帶沒了，家里人也就漸行漸遠了。
姜大娘年紀大了，就愛聽這些添丁進口的事兒，當下就開始拉著顧英華問三牛相中的那個姑娘怎么樣。
其實那個姑娘的條件姜大嫂都跟姜大娘說過了，家世好，人也能干，長得也俊，哪哪都好。
可姜大娘操心，就擔心孫子輩兒以后結婚了過的不幸福。
顧英華哪見過那個姑娘啊？就借著姜大嫂夸那個姑娘的話，又跟著姜大娘夸了幾句。
姜大嫂聽了，轉頭拉著顧英華問姜牧和姜尚的婚事。
姜牧，姜大娘知道他在跟盛夏處對象，盛夏那個姑娘她也見過，也是挑尖兒的一個姑娘，姜牧能找到盛夏，那是他有福氣。
“盛夏哪哪兒都好，就是家離咱們這兒實在是太遠了，以后帶孩子回娘家都不方便。”姜大娘還是老思想，覺得結婚女方就要嫁到男方這邊來。
“大娘！人家姜牧現在都是大學生了，等他大學畢業了肯定是要在他學校那邊上班的，也是跟著盛夏他們一起，哪還會回咱們這小縣城？這不是耽誤人家孩子嗎？”
顧英華早就有這種心理準備，也不覺得結婚之后一定要在她家附近，擱哪過不是過。
而且他們這小縣城確實趕不上他們那兒大城市，以后的發展也沒有大城市好，沒必要一定要把孩子聚在身邊，反倒耽誤他們上班掙錢了。
姜牧大學學的又是中文系，回來之后還能有什么前途。
“啊？”姜大娘有一些傻眼。
“那姜尚畢業之后也不回來工作了？”
顧英華點了點頭，姜尚那個專業也是在省城里面比較有發展前途。
而且就算不看他們兩個學的是什么專業，怎么選都會覺得省城比縣城好吧。
“那他那兩個離那么遠，以后到老了你也指望不上了。”姜大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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