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墨時謙也還沒睡。

    曲母剛才囫圇吞棗般一次性吃下三十多個水餃,又蹦又跳后全都吐了。

    病房內,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味,即便護工多次噴了空氣清洗劑也無濟于事。

    “時謙,你怎么能做這種臟活,交給護工去做吧。”

    見墨時謙脫掉外套,擼起袖子,絲毫不嫌棄的拿起臉盆去衛生間接水,曲今瑤連忙攔在他跟前。

    在她心目中,墨時謙是高高在上如同神祇般存在的人物,他高貴、優雅、不染塵埃,又怎么能屈尊紆貴的做這種事情。

    墨時謙止住腳步,幽潭般深不見底的黑眸朝她瞥去,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

    “你覺得臟,你可以選擇不做,但,我不覺得臟!”

    曲今瑤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慌忙糾正,“我沒有嫌棄我媽,時謙,你誤會了,我就是覺得你身份尊貴,做這些小事,簡直折煞我。”

    “還是我來吧。”曲今瑤伸手,想從他手里拿回臉盆。

    墨時謙眉眼不動,矜貴俊美的臉孔一半隱藏在昏暗中。

    “我來。”

    簡短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他從曲今瑤身邊擦過,走進衛生間,接了一盆45攝氏度的溫水后,端到床前。

    曲母靠在枕頭上,嘴里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嘴巴四周沾染著吐完東西后殘留下的穢物。

    墨時謙將毛巾捏到半干,輕輕擦拭曲母的臉。

    很快,原本干凈的水面,浮上了一層惡心的嘔吐物。

    但自始至終,墨時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遇到曲母吵鬧不配合的情況,還溫言細語的哄著,仿佛曲母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似的。

    曲今瑤站在他身后,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很是困惑不解。

    就算墨時謙和哥哥關系好,但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吧。

    她自問對母親還算關懷備至,可每回遇到母親嘔吐,也總會覺得惡心的想要回避,但墨時謙卻能做到連鼻子都不捂一下。

    “夜白。”曲母突然對著墨時謙,無比深情的喚了一聲。

    墨時謙正在幫她修剪指甲,聞聲,手指幾不可查的僵硬住。

    “夜白,是你嗎?”

    曲母有點可愛的撅著嘴巴,歪過腦袋,看向墨時謙低垂下去的英俊眉眼,“我的兒子就是帥。”

    曲母笑嘻嘻的咧開嘴角。

    抓住墨時謙的手,用力拍了一下,“死孩子,終于知道回家了,媽媽給你做了一大桌的菜,你趕緊過來吃吧。”

    曲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說著說著,口水居然都流了下來,正好滴落在墨時謙的手背上。

    曲今瑤見狀,頓時滯住呼吸。

    慌里慌張拿了消毒液和濕紙巾,遞過去,“時謙,對不起,你趕緊擦擦。”

    她知道墨時謙有潔癖,換在以往,恐怕早就發飆了吧。

    但此刻,他卻很安靜,仿佛完全換了個人似的,“沒事。”

    他接過濕紙巾,隨意將口水擦掉,絲毫不介意。

    “夜白,夜白......”

    曲母不斷的呢喃著。

    墨時謙深深的凝視著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