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步伐頓住,嘴角扯了抹壞壞的笑。

  白華提步上前,站在他面前,兩個男人對視的眼眸,皆沒有一絲溫度。

  “藥給我。”

  笑容漸漸從傅寒夜俊臉上抽離,眉峰冽凜寒冷。

  他用強硬的態度,無聲告訴白華,不讓他進去,他就不會交出手上的藥。

  白華氣笑了,心里暗自罵了句,他娘的,什么人能生出傅狗這樣的爛人。

  “我們也不見得就稀憾你手上的藥。”

  “行。”

  傅寒夜吐了個字,正要繞開他離去。

  白華沉不住氣了,“解不了老三身上的毒,看我不抽你皮,剝你筋。”

  白華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身進去了。

  而立在別墅門口的保鏢,也讓出了一條道。

  傅寒夜帶著王朝踏入別墅。

  別墅里,很安靜,連庭院里,從樹上飄落雪花的籟籟聲,也能清晰聽見。

  白撫出來了,他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不斷打著噴嚏,臉上戴了面具,而脖子上的紅斑點,一眼就能看到。

  白撫見到傅寒夜,眼眸里流露出兇狠的光,“他娘的,傅渣狗,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說著,男人就要向傅寒夜撲過來,白華伸手擋住了他,“老三,稍安勿躁。”

  白撫情緒激動地沖著白華嚷,“你護著他做什么?他都把軟兒害死了,老子這就活剝了他。”

  傅寒夜喂他吃了毒藥,三年前,他才知道,并非全是春情,還有其他的毒,他身上的春情時不是時發作,身上還長了許多紅斑點,臉上也是,撓得他皮都脫了,他都不敢見人了。

  這幾天,都依靠臉上這討厭的面具生活。

  得到白軟被逼跳崖的消息,白老三氣得立刻拿刀把傅寒夜給捅了。

  “他手里有你需要的藥品,不要沖動。”

  白華耐著性子勸老三。

  白家三兄弟,老大做事最沉穩,沒人能揣摸他的心思,老三心思最縝密,在商場有狡猾如狐的稱號,老三最任性,永遠沖動如魔鬼,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知道自己的缺點,白撫雖激動,最終還是聽從了白華的話。

  “把藥給我。”

  白撫伸手撓臉,指尖觸到了堅硬的面具,心頭雖有氣,卻還是壓了下來。

  傅寒夜置若未聞,一雙利眸四處搜索,白撫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他撥開白華,正要沖過來,白華反手就拽住了他,喝斥,“你耳朵是聾了,聽不見我的話?”

  白撫憋屈得要死。

  “傅渣狗,不給藥,就滾。”

  他不想見渣渣。

  白華見弟弟急成那樣,唇瓣掀動,“姓傅的,你在找什么?”

  “找軟兒的尸體嗎?”

  見傅寒夜沉吟著,不說話,他喉嚨里輕溢出一聲笑,“想看,就給我來。”

  白華帶路,走到前頭。

  傅寒夜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王朝要跟上,被閃過來的白撫擋住去路,王朝皺了皺眉,退開,他是惹不起這個活閻王的。

  反正,傅總進去了,他就在這兒等吧。

  王朝思忖。

  白氏祠堂,供奉了許多先人牌位,白軟的牌位,放到了最后面,小小干凈透亮的角落,可見白氏兄弟對她的偏愛。

  傅寒夜的目光,久久落到‘白軟’兩字上。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注視著,臉上無悲無喜。

  白華挑眉,“你不信?”

  傅寒夜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啞聲說,“帶我看看她的尸體吧。”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白華心里罵了句。

  伸手在墻上輕敲了兩下,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兩扇門迅速往兩邊退去。

  房門剛開,一股濃郁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隨之鉆進鼻腔。

  暗室里,只有稀微的光,能看到那抹高大帥氣的身影。

  白榮。

  此時的白榮,面部表情僵硬,眼神空洞的嚇人,傅寒夜看著他,仿若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沈念離開時,他就是這樣的表情,似乎都沒活下去的勇氣。

  白榮呆滯的目光,在對上傅寒夜的臉時,拳頭揍了過來,傅寒夜挪開了身體,成功避開了對方攻過來的拳頭。

  沒打到人,白榮氣急敗壞,再次想攻過來,白華上前,死死抱住了白榮的腰,“老大,別這樣。”

  白榮的眼睛,赤紅如烙鐵,“軟兒都不在了,我打他兩下,怎么了?”

  白華沒有說話,就那樣死命抱著他。

  傅寒夜無視于兩兄弟的拉扯,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他走過去,盡管知道是假的,可他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小池里的女尸上停留許久,空氣里的福爾馬林味道越發濃烈。

  女尸的臉,模糊一片。

  只有那雙眼睛,眼球似乎都要凸出來了,看著恐怖又陰森,也充滿了幽怨。

  女人跳崖前,他看過這雙眼,深濃的幽怨,當時震撼了他。

  傅寒夜確定,這尸體的確是那女人的。

  但是,他敢肯定,不是白軟。

  所以,他仰頭,輕輕笑了,“你們用這具尸體忽悠我?”

  白華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咆哮,“什么叫忽悠你?”

  傅寒夜轉身,正要離開,白華卻上前拽住了他,他指著池里的尸體,“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軟兒?”

  白華要翻轉尸體的手,被白榮給狠狠擒住,白老大語氣冷如冰塊,拳頭捏得咕咕響,“讓他走。”

  仿若傅寒夜再不走,他真會殺了他。

  白華感受到了白榮對傅寒夜的排斥,不,是恨。

  毀天滅地的恨。

  白華讓傅寒夜跟自己出去了。

  房間里,白老大獨自站在尸體旁,眼神說不出來的揪心與痛苦。

  白華不忍心哥哥這么難過,剛出密室,他就點了支煙,內疚像千萬只螞蟻啃噬著他的心。

  滅了煙,他拿出手機,調出一組照片,是白軟尸檢的圖片,每一張都是近距離大特寫,看著照片上的白軟,慘白青紫的容顏,傅寒夜無法再保持平靜,他奪過了白華手上的手機。

  一張張,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翻看。

  越看,心里越涼,越看,心口就越瘆得慌。

  他不知道白氏兄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管是真是假,總之,他無法面對白軟這樣的容顏,腦子里,又回旋著三年前沈念被車撞了的一幕。

  他曾抱著沈念的那具假尸體,待在房間里,無數個日夜不吃不喝。

  不管他怎么折磨凌虐自己,沈念都不再出現在他身邊,對他虛寒問暖。

  對他笑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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