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嫵也沒注意到遠處過來的一群人，只是閉著眼睛撫動琴弦。
彈著彈著，眼淚竟然不自覺從緊閉的眼睛中流出來，臉上也出現了些許傷懷之感。
心中也越加傷心難過。
湖邊進來的一群人也都定定地看著涼亭中撫琴的女子。
實在是耳中傳來的琴聲太過動人心弦。
說不上哪里好聽，也并不是絕世名曲，可就是有一種共情的能力。
春風化雨，夏日鳴蟬，秋風落葉，冬雪皚皚。
似乎都被呈現在這一曲琴音之間。
一曲終了，北辰驚鴻溫柔地走到姜嫵的身邊。
“阿嫵果然好琴藝，堪稱舉世無雙。”
由衷地夸贊了一句，看著姜嫵的眼淚，有些心疼，也有些記恨。
他知道姜嫵的眼淚一定不是為了他。
“姜嫵，你為何流淚？”
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
姜嫵睜開了眼睛，抬起手指，輕輕拂去了眼角的淚水，定定地看著手指。
這倒是沒有說謊，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流淚。
只是在彈出這首曲子的時候，她就不自覺感覺到一陣傷心，眼淚就不由自主的出來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北辰驚鴻有些不信，他覺得姜嫵一定是被自己剛才的動作給嚇怕了，才會如此說。
她一定是想到了酈九歌。
心中當真恨極，為什么先遇到姜嫵的是酈九歌，而不是自己。
他覺得若是姜嫵先遇到的是他，那么愛上的也一定是他。
“殿下，宮中司制坊的人過來給太子妃送嫁衣，讓太子妃試試衣服，還有這幾個丫頭，是你吩咐在婚前服侍太子妃的。”
北辰如月來到涼亭中，對著北辰驚鴻開口。
既然都是跟著她進入到鳳清殿的人，那么底細自然也都被查清楚了。
北辰驚鴻相信北辰如月，所以也認為這些人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好，讓他們都到偏殿去，你帶著阿嫵去試衣服，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作為太子，更作為一國實際的掌控者，北辰驚鴻每天有處理不完的事情。
可每日也都會抽時間出來，到姜嫵這邊獻殷勤，他總是固執的認為自己的真心總會打動姜嫵。
“好，你放心。”
北辰如月這段時間一直都待在姜嫵的身邊，既是監視也是保護。
看到北辰驚鴻離開，姜嫵也起身，看著遠處的一群人，神色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呸，還嫁衣呢。
北辰驚鴻若想娶她，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永遠都不可能。
心中連罵好幾句，稍微舒服了一些，也不理會北辰如月，就朝著自己的房間中走去。
若是想要試嫁衣的話，北辰驚鴻自己去試好了，她可不伺候。
“姜嫵，你別走啊，稍微試一下好不好，若是有哪里不合適，他們好去改啊。”
北辰如月拉住了的姜嫵，不去管姜嫵愿不愿意，直接帶著她去了偏殿。
果然北辰家的人不管男女，都不講道理。
“我不試，你讓他們都走。”
看著排排站的一群人，和她們手中捧著的紅色嫁衣，姜嫵就想發火。
“太子妃，您就試試吧，若是嫁衣不合適，到時候在大婚之日出了什么問題的話，我們這些都性命堪憂啊。”
好像是司制坊的幾個繡娘都跪在姜嫵的面前，苦苦哀求。
“你們死了，關我什么事。”
她又不是北牧的人，北辰如月用這些人的性命來威脅自己，是覺得自己是菩薩心腸嗎？
“姑娘，您就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們還這么年輕，可不想就此死去。”
而在此時，一個跪在地上的侍女，忽然抬頭看著姜嫵開口。
別人都叫自己太子妃，只有這個侍女叫自己姑娘，當真是不一樣，姜嫵忍不住看向她。
然后眼神不由緊了一下。
“姜嫵，她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若是出了什么問題，殿下真的會殺了他們的。”
北辰如月以為姜嫵是起了惻隱之心，在邊上，又忍不住多說一句。
“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若是如此狠心，日后如何做一國之主。”
姜嫵淡淡的反問，可是話語間卻松口。
北辰如月覺得他賭對了，姜嫵還是不忍心這些人去死。
“殿下是什么樣的人你想必也知道。”
不擇手段，無恥小人，姜嫵當然知道。
“好，那你進去服侍我試衣服。”
指了指剛才叫她姑娘的那個侍女說，北辰如月輕輕一笑。
也知道姜嫵為何偏偏讓那個侍女去，肯定是因為別人都叫姜嫵太子妃，讓她心中不喜，這個侍女卻叫她姑娘，稱她的心意。
“好，都依你。”
能滿足姜嫵的，北辰如月從來都不會吝嗇。
“走吧。”
姜嫵起身往前走，那些繡娘們連忙把嫁衣給那個侍女，示意她趕緊跟上，只要愿意試，怎么樣都成。
侍女小心翼翼的接過嫁衣，跟在姜嫵的身后，走向偏殿中的房間。
把嫁衣放在桌子上，侍女輕輕的關上房門，然后隨著姜嫵走到屏風后面。
姜嫵看著比自己高出半頭的侍女，忽然就忍不住地淚如雨下，如決堤潰散，大雪崩塌。
猛地抱住了侍女，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身體微微顫抖，手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腰，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生怕他走遠一樣。
“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
堂堂的風雨樓樓主，武功高強，清冷傲然，可是此時終于還是將自己的所有委屈都露了出來。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緊緊抱住懷中的人，任由她的淚水染透自己的衣服，滲入到自己的皮膚。
心中一陣灼熱，眼中滿是心疼。
是他不好，沒有保護好他的愛人。
“不，你來不晚，九歌，只要你來，無論何時都不晚。”
姜嫵輕輕搖頭，悶聲說著，可是仍舊沒松開抱著酈九歌的手。
“阿嫵，你是怎么認出我來，我易容到如此地步，連縮骨術都用了，可你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我的阿嫵真是聰明至極。”
沒錯，這個侍女就是酈九歌，玉丞相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酈九歌頂著另外一個侍女的身份進入太子府。
“世事變幻，滄海桑田，只要是你，我就一定能認出來。”
類似情話的肯定，讓酈九歌心中更是一動。
他的阿嫵，真是會說話。
“我今晚就帶你走。”
也沒說什么廢話，酈九歌看到姜嫵如此委屈，自然不愿意她再在這里多呆一刻，直接就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行，現在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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