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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傳來這么一句話,隨后眼前一黑一亮,幾人已經踩在海面上。
遠處,陰云密布,海浪洶涌,追逐著一顆黯淡的太陽。
一陣急促的雨點,敲打在眾人的身上。
護身的靈光頓時明顯地暗淡下來,帶有侵蝕性的雨水,快速地消耗著他們并不算強大的護身法術。
雨水里摻雜的神力,與他們各自的法力對沖、消耗,不時發出尖銳的刺鳴聲。
“小心,這些是帶著神力的雨水。”
“這里是神域,我去幫忙!”
“你們注意打發那些英魂!”
遂明老道臨亂不慌,抬頭仰望著遠處交戰的地方。
“秘傳——心羅盤!”
地師秘傳心羅盤,移轉靈樞,運轉風水,乃是一等一的秘術。
發動了秘術后,遂明自天地間消失了,眾人眼中處于“當下”的他身影漸漸淡去,只留下一道虛影。
“他去了過去,不,過去與現世的夾縫里…現在維系他與現世的聯系,就靠著這個幻身,我們不能讓他受到打擾。”
若塵周身鼓蕩起氣機,彌散到周圍,排開了浪花。
浩蕩的清氣中,帶著柔韌,綿綿不絕的韻味,一點一點,凈化掉無處不在的稀薄神力,在神域之中撐起一片屬于他們的安全區域。
“我還是首次來到神域,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紀雪落提起裙角,好奇踩著水面,嘩嘩地響。
浪花在靠近他們附近時,漸漸就失去了力量,變得乖巧起來,及到他們腳下時,已經相當和順,波瀾不起。
……
遠處,追逐著太陽的真君,眉頭微挑,就在方才,他發現了幾個莫名闖入他神域中的“蟲子”。
“奇怪,不是通過入口進入的,連我也沒有發現,也不是特意留下的幾處漏洞……到底是什么進來的!難不成神域里還有我不知道的漏洞?”
略微思索了一下,卻不妨被一朵金色的火焰糊了一臉,劇痛拉回了他的心思。
渤海真君大怒,被這種帶著神力的火焰燒著,也是很痛的。
“罷了,左右不過是幾個人間修真,還翻不了天。”
心思轉動,他給神域中的子民下達了神諭。
一處海島上,原本正在“游獵”的人們,突然感受到一股無可抵御的意志降臨。
“去,到那里,消滅他們。”
空靈而威嚴的聲音,自心底響起,隨后他們就感受到一個強烈的指引,好似遠方某處存在某種不諧之物,與整個天地格格不入,頓時心生厭惡,恨不能立刻沖過去消滅他們。
“謹遵法旨!”
幾個穿戴著神官袍的神官,一把召喚來雷霆,劈死了狼狽逃遁的幾個土著人,激動地大喊著:
“為真君效命的時候到了!”
……
“這是渤海真君的神域,祂執掌近海的水文,四時祭祀,保一方風調雨順,是水神,也掌管暴風雨,又是風神,云神,甚至還有雷神的權柄,所以,祂的神域就是一片海洋,以及少部分的陸地。”
古月沒有在擦拭自己的寶貝鏡子,他面色凝重,走到被若塵宮主法力撐起的柔軟水幕前,默默觀望了片刻,隨后指著一處道:
“那就是虔信人死后轉化成的英魂?果然如同師門藏書所述,虔信之人,其魂近神,死不墜冥土,往生神土。”
遠處,浪花之上,幾葉扁舟,劈波斬浪,直沖這里而來,隱隱約約籠罩在一層紅色的光圈中。
等到靠近了,他們才看清,不算大的舟中,密密麻麻地擠著成千上萬張面孔,個個帶著狂熱的表情,高喊著各式各樣的話。
“真君在上!沖啊!”
“殺殺殺,殺掉一個,連升三級!”
“真君說了,別讓他們跑了!”
“他們只有一條命,殺了他們,大家都有功!”
“為了真君!”
舟身炸開,幾條扁平小舟上,飛出幾十萬條虛影,身上都有白光,間或還有些金光,鋪天蓋地,遍布上下四方,像是密集的峰群一樣,迅速包圍著他們。
隨后,壓了上去,潮水一般淹沒了幾人。
……
遂明老道穿梭在奇妙的境界里。
神念迅速消耗中,周圍的事物都在飛速倒退。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的概念逐漸消失,他失去了時間感。
逐漸的,就連顏色也消退了,眼前只留下黑白二色。
最后,黑白色混為一體,灰蒙蒙的一片。
一種被忽略的力量,在此清晰顯現。
那是風,也是水,是流動,更是萬事萬物能量的變易,交換。
所謂“風與水的力量”,即風水地師一脈視為真理的力量,就在于此。
“這是風水。”
感受到這種無形之力后,無端涌起這股明悟。
轉眼這個念頭就蕩然無存。
遂明徹底融入那無形之力中,將自己化入其中,心神逐漸拔高,處于極高處,從另一種層面俯瞰這個世界。
隨后,“他”淡然出手,牽引著這股“風水之力”,制造了一個極端小的變數,投入過去某時某地。
在這個奇妙的灰色境界里,過去未來界限是模糊的。
白衣道君不知何時就已經出現在他身邊,按著他的肩膀就此一推……
接著,遂明從這種“神而明之”的狀態退出,好似猛地跌落了塵埃。
現世,神域中,白光籠罩的水幕里,他的虛影幻身逐漸凝實。
短短幾個呼吸,神念竟然消耗殆盡,又體悟著方才那種好似無所不能的感受一時間,他有些悵然若失。
“你還在等什么,幫忙啊!”
他強打起精神,運用風水的力量,一座座山巒憑空而現。
山山水水景物橋梁,在大半是海水的神域里渲染出一份江南古鎮人煙繁華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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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只是幻境,但是其中景物人文各具靈性,不能簡單以幻術看待。
對上這些由信徒轉化而來的虔信者之魂,地師的手段格外有效。
……
原本不存在的變易,很快,就反應到了現世,自久遠的過去埋下伏筆,逐漸醞釀。
很快,渤海道君就感受到了不妙。
靈覺在瘋狂示警,一段段不存在的記憶不斷涌入……
前明末代,缺帝十三年,豐州一戰,陳真加入義軍第一站。
本該殺敵因而立功成為隊長的他,因為被流矢射中戰馬,中途墜落,失去了這次出頭的機會。
他只被提拔為伍長。
整整延誤了半個月。
缺帝十六年,本該被提拔為千人將,率領奇兵截斷小明王糧道,擒獲敵軍將領。
可惜此時他是副將,主將是跟隨楚王的老人,做事沉穩,否決了他的計策,錯失一次大功。
于是他熬了三年,才被提拔為偏將。
·······
一次,兩次,三次。
累積下來,導致的結果是災難性的。
本來,以遂明本身的道行掀起的波瀾,根本做不到這么夸張,最多改變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就會被歷史本身的慣性覆蓋,做多濺起一點水花。
但是在某位知名不具的道君暗助之下,這個變數不但沒有逐漸消弭,反而越發擴大,從蝴蝶掀起的微風成長為一場暴風雨,掀起了狂濤駭浪。
最后,大楚立國后,陳真死后只是從一位縣土地坐起,止步于從五品的神品,位列郡城隍,更沒有希望晉升為真君。
一位上三品的神祇的命運,就此被改寫。
這帶來的結果,是災難性的。
“這,怎么會?”
陳真身上的一身戰甲消退,只留下一身貼身的銀袍。
他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無名的恐懼感,就好似他還是區區一個壽不過百的凡人時那樣。
神力在大幅度衰退。
他的力量很快跌落到了谷底,還在繼續跳水般衰退。
不光是神力衰退到見底,就連他屬于真君的本質也在緩緩折損。
直到瀕臨跌落上三品的程度,才停止下來。
隨后神力緩緩回升,只是這個過程相當緩慢,保守估計也需要三天以上才能回歸全盛時期。
林正陽敏銳地感受到了區別。
原本逼得他苦苦支撐的強大神力,瞬間縮水了大半,甚至于就連神體都維持不住,差點這個化身就要消失。
“好機會!”
林正陽借此機會,一舉打破纏住他的海浪,沖上天空。
陳真大怒,險些不明不白跌落神品的他,連林正陽這個目標都顧不上,轉身就沖向了那幾個闖入者。
盡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肯定跟這些人脫不了關系。
品嘗了久違的恐懼感的他,只覺得滿腔都是恥辱感,已經將闖入者視為不死不休的敵人。
然而他尚未有所動作,神域上方的天穹被打破了,一條通體放出金光,盤旋舞爪的蛟龍,銜著一卷明黃色、犀牛角的圣旨,吐了出來。
圣旨緩緩展開,其上筆墨個個放光。
一字一句,大放光明。
盡管陳真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跡,但是卻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
圣旨展示完畢后,就此化為紅網,一把網住祂。
陳真掙扎不得,就此散去了這個化身,化為一灘海水。
但是紅網上紅光閃爍,竟然從虛空中又拖出了一個新的“陳真”。
不斷有金色的星光碎片,自陳昂身中緩緩析出,被紅網沾著。
這每一片好似星光的碎片,都是他身為真君的積累下來的本質所在,每損失一點,都需要以年的時間才能彌補回來。
損失過多,就算是他,也不得不跌落神品,自神祇跌落地祇。
國家神道,封神時由國家體制支出海量龍氣,以此造神,因而大楚一朝敕封的所有新神,其根基都源于此。
源于此,同樣也受制于此。
當初封神時受了詔書,那么升遷之路就被把握在朝廷體制內部。
一紙詔書,就能輕易貶低神格。
這就是國家神道的弊端。
本來,陳真身為上三品的真君,已經有了自己的神域,又暗中在海外謀劃建國,受上百萬軍民香火祭祀,已經逐漸擺脫了大楚龍氣法禁影響,形同海外諸侯。
區區這樣一張詔書,對于全盛時期的他而言,固然也面臨神力大損的結果,但付出一些代價后,也不是不能擺脫國家神道的弊端,自大楚國家神道體系內部脫離。
實際上,這件事他一直在做。
無論是晉升上三品,建立自己的神域,在海外尋求信仰地,推動世俗陳家在海外建國,都是在對抗國家神道體制的約束之力的有效辦法。
只要按部就班下來,很快,國家神道體制對于他的約束力將降低到極點,即使強行脫離他也有很大把握扛住后續而來的打擊。
可惜,他此刻被不知名的神通影響,神力見底,又被這貶低神格的詔書纏上,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核心力量不斷被抽取。
幾乎就要跌落到地祇的程度時,陳真終于不堪受辱,本質一分為二。
其中一半較小的,約三分之一,星光璀璨,其中隱約可見他作為城隍守護神的神職,乃至于保境安民、除暴安良的軍神斗神與異端邪神交戰的場面,又或者是位列真君,率領英魂軍隊絞殺魚人邪祟的記錄·······屬于他的過往功績一一浮現出來。
剩下那份大的,則是再度重組成他的模樣,沉入海底。
損失慘重的渤海真君,連一句狠話也來不及多說,就被迫退回了神域深處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這渤海真君了。”
林正陽唏噓道。
隨后,神域震動,若塵,古月、雪落還有遂明老道,只來得及護住自己,就被神域狠狠地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