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來了?”孫平安冷笑著問道。
張康健不愧是能夠做到副科長的人,面色立刻恢復了正常。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這人我從來就沒見過。”
孫平安不屑嗤笑一聲,拉著張元,坐在了辦公室會客區沙發上。
“張康健,男,52歲,工商管理局人事科副科長。”
“妻子蔣麗,50歲,XX社區副書記……”
孫平安直接就把張康健的家庭情況,說了個一清二楚。
“你現在居住的那套位于宏圖小區,3室一廳,128平米的房子,于8年前過戶。”
“原房主是你的弟弟,張康平,因車禍去世。”
“過戶的理由,是繼承遺產。”
“我不知道房產管理中心的人,是怎么給你辦的過戶手續。”“在我們警局內網居民管理頁面里,張康平夫妻雖然因車禍去世,可他們還有個兒子,張元。”
“張元應該是第一繼承人,為什么這房子,事故賠償金,會成了你的呢?”
張康健面色一變再變。
大夏是個人情社會,有關系,比有錢更重要。
房產過戶手續,當然是張康健托人找關系辦下來的,中間肯定涉及違規。
不過9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經辦人沒準都退休,或者是掛了呢!
張康健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這事兒若是鬧大了的話,會對他的仕途產生影響。
人事科老科長,今年鐵定退休,他是新科長第一候選人。
說不定能在副局長的位置上退休呢!
一旦事情鬧大,有了污點的話,甭說科長了,就怕連副科長都當不下去了。
“呵呵!警察同志,抽煙。”張康健諂媚的笑著,遞來一根煙。
“不抽,謝謝。”孫平安直接拒絕。
警務條例擺在那里,你當是給你當散文看的?
不接受煙、茶,不接受請吃,不拿群眾一分一厘。
敢伸手,內務部可不慣著你。
“張副科長,我沒有那么多時間跟你繞彎子。”
“我今天既然把張元帶過來了,那就是要解決問題的。”
“我就直說了,張元父母交通事故賠償款,按照銀行定期存款利率,一分不少,必須全都還給張元。”
“張元父母的那套房子,重新過戶給張元,按照近幾年房租的平均價格,你要支付房租給張元。”
“這兩件事你辦妥了,中間那些驢馬爛子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但是,如果你拒絕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
“遺棄罪,侵占罪,瀆職罪,濫用職權罪,貪污罪等等,我估計,夠你在監獄呆到退休了。”
“哦!差點忘記了,你的女兒正在和某局局長家的公子談戀愛,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了吧!”
“如果對方知道未來親家坐牢了,你覺著,他們還會認這門親事嗎?”
“還有,你的兒子正準備考公務員吧!”
“如果直系親屬是罪犯的話,政審那一關,鐵定過不去吧!”
“所以,你考慮清楚,今天搞不定,明天我就帶張元開始走法律程序了。”
孫平安等于是將所有的話,開門見山的擺在了張康健的面前。
選擇?
還選擇個毛線。
張康健不想跟老婆一起坐牢,不想兒女前途盡毀的話,就只有照辦這一條路。
張康健惡狠狠的瞪了張元一眼,瞧那架勢,恨不得這個孩子早就死外面。
誰能想到,這都過去10年了,討債鬼竟然上門了。
“警察同志,我認識你們市局的……”
孫平安直接揮手打斷了張康健的話。
“走關系在我這里絕對不可能,不信,你大可以給任何人打電話。”
張康健是真的不想放棄。
張康平活著的時候,是開貨車運貨的,在那個年代,收入算是相當高的。
出車禍去世后,事故賠償金就有100多萬,加上高額保險300多萬,存款幾十萬。
這就差不多500萬了。
而那套房子,位于市中心最黃金地段,10年前就不便宜,現在更是高達2萬多一平。
這又是小400萬。
如果再算上銀行利息,房租什么的,1000萬怕是都打不住。
等于說是一下子要拿出來1000萬啊!
對任何人而言,這都不是小錢,這都跟拿著刀子,從身上割肉一樣。
張康健走回到辦公桌后面坐下,拿起了電話,撥打。
“喂!老馬,我,康健,有個事兒,你們北橋派出所……”
張康健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保證,頓時有了底氣,將電話遞向了孫平安。
“北城分局馬局長,讓你接一下電話。”
孫平安起身,大步走過去,接過電話,直接按下了外放鍵。
“你是來說情的嗎?”孫平安直接嗆聲。
“我,北橋派出所,民警,孫平安。”
“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會詳細記錄,事后我會將你所說的話,遞交給市局內務部。”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你一個民警,敢這么跟我說話?信不信我……”電話那頭傳來了憤怒的吼聲。
孫平安根本就沒慣著,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方科長,我是孫平安,我現在向你投訴北城分局馬局長。”
“我他嗎哪兒知道他叫馬什么玩意兒,你不比我了解啊?”
“他叫馬坤?啥破名字,我懷疑他公權私用,濫用職權,你順便跟反貪局那邊說一下,我懷疑他有錢權交易。”
“咋的,懷疑不行啊?投訴不行啊?調查是你的事情,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就一小民警,有沒有你的權利。”
“現在就查唄!大不了我欠你一頓飯,到時候我去市局的時候,在食堂請你吃,行了吧!”
孫平安說完后,掛斷了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電話中傳來了馬局有些驚慌的聲音。
“市局內務部,一科科長方俊輝。”孫平安也沒隱瞞。
只要是警隊的人,誰不知道內務部那都是一幫什么人?
那就是一群瘋子,惡犬,專門咬自己人的,而且還是那種只要咬上了,就不會松口的。
只要你屁股底下不干凈,肯定給你查個底兒掉。
而方俊輝,是寒城警隊中,除了辭職的二科科長楊蕓外,最狠最黑最講究原則的。
就上禮拜,也就是去年年底,市局一個副局長,剛剛被方俊輝給拉下馬。
“你到底是誰?”馬局聲音都帶著顫音了。
“孫平安,北橋派出所,民警孫平安!”
電話被掛斷了。
孫平安也沒在意,轉身走回到了沙發旁,坐在了張元身旁。
“胖哥……”經過了昨天的相處,張元也不叫警察哥哥,而是改口叫孫平安胖哥了。
“有我在,不用擔心,我今天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5分鐘后,座機鈴聲響起。
張康健剛剛拿起電話。
“張康健,我X你十八代祖宗,你他嗎的坑死老子啦!”
“老子警告你,千萬千萬不要給你認識的任何一個警察系統的關系打電話。”
“你找誰,誰完蛋!”
“老子這次被你害死啦!”
雖然不是外放,可聲音依然傳入了孫平安的耳中。
可見馬局得憤怒、慌亂成什么樣了。
張康健拿著盲音的電話,呆滯的看向孫平安。
孫平安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副科長,繼續吧!我再給你10分鐘,時間一到,我先去找你們局長,你們局長不管,我就去市局找我們局長。”
孫平安的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笑容,也逐漸消失。
聲音也變得冰寒刺骨。
“你想玩,胖爺我就好好陪你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