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如果沒有你阿爸,我們可能贏不了,你阿爸是唯一一個犧牲……”
江風有些不忍,卻也不得不說出事實。
“不會的,我出來的時候,我阿爸明明還躺在床上。”小肯不停的搖頭,根本接受不了阿肯已經犧牲了。
片刻后,他忽然掩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江風是老大,是首領,不會騙他。
所以阿肯真的回不來了。
江風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靜靜等待他哭完。
父親突然去世,無論對誰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更何況小肯年紀還小,才和父親吵完架,叛逆期的他如何能夠原諒自己?
“老大,我阿爸在哪?”
哭了一會,小肯擦干眼淚問道。
他問的自然是阿肯的尸首,哪怕人沒了,總要帶回去好好安葬。
江風語氣沉重:“對不起,你阿爸為了保護孟噶,用身體擋住炸彈,除了這個煙斗,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接過煙斗,小肯徹底相信了。
從記事起阿爸就一直用這個煙斗,從未離過身,只是沒想到最后成了他唯一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連根骨頭都沒有留下嗎?”小肯悲痛萬分的問。
江風搖搖頭:“我找過,沒有找到,應該是被水沖走了。”
緩了一會,小肯臉上的淚水風干,拿著煙斗往外走,“知道了,老大,我回家找阿媽。”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跟她說就行。”
一直以來只知道玩玩鬧鬧的小肯仿佛瞬間長大了,他拒絕了江風的好意。
出去的時候,外面一眾兄弟都想安慰幾句,他卻表示沒事。
獨自一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大家心里不是滋味。
在失去父親的悲痛面前,再多安慰的話,此時都起不了作用。
只能等他慢慢接受,然后讓時間逐漸撫平傷痛。
江風了解到,按照部落的規矩,去世的人通常采用土葬的方式,代表將身體留在孟噶。
但是阿肯的狀況太過慘烈……
當天夜里,阿肯去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部落。
由于在世時阿肯負責了部落里大部分的事務,對人友好和善,所以大家都去慰問了。
阿肯家的屋子燈火通明,迎來送往了一大堆親朋好友。
江風特地等天蒙蒙亮,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才過去。
阿肯的老婆和小肯都換上喪事服裝,跪在地上念誦心經,看起來十分憔悴。
見江風來了,阿肯的老婆沒有多說什么,只讓小肯接待。
江風道:“節哀,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
“沒事,老大,我阿媽說阿爸是為了永遠留在孟噶,這次他真的做到了……”
小肯的心情已經平復了很多。
比起上一次的傷亡,這次只犧牲了一個阿肯,算得上是最好的結果。
作為孟噶的男人,從進入保衛處的第1天起,就做好了隨時可能喪命的準備。
這是他們生來的責任,也是無法避免的命運。
唯一可惜的是,阿肯活了幾十年,連張照片都沒留下。
“要是有我爸的照片就好了,能給我阿媽留個念想。”小肯惋惜的說道。
話音剛落,江風立刻承諾:“放心,照片不難,可以安排好。”
聽到可以想辦法拿到阿肯的照片,小肯激動道謝:“謝謝老大!”
聊了幾句,江風看到他們臉上的疲態,勸他們先休息,以免累壞了身體。
差不多天亮的時候,他給遠在華國的李軍打電話,幫忙安排阿肯照片的事。
商量好之后,江風回到保衛處。
一個人在房間寫寫畫畫了一個早晨,直到天亮把畫像發給李軍,才走出房間。
阿肯的舍身取義讓整個保衛處陷入一片悲傷,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沒有阿肯,他們可能看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陽。
“老大,阿肯走了,小肯怎么辦?還是讓他不要留在保衛處了。”
保衛處平日里看著清閑熱鬧,一旦發生事情,全都是危及生命的大事。
阿肯家只有小肯一個孩子,為了延續香火,破例讓他不用執勤也可以。
江風道:“先看他的想法,瓦郎軍代管以后,保衛處就沒什么事了。”
這也是他極力想促成瓦郎軍管理孟木的原因。
等這一片區域有了明確的屬權,各種獨立武裝不敢繼續把這里當成戰場,三天兩頭鬧事。
孟噶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小肯的性格其實和阿肯很像,雖然年紀小,比較貪玩,但只要認定了一個目標,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關于他要不要繼續待在保衛處,需要瓦朗軍正式宣布接管孟木之后,在孟噶的安全細節上,江風和呂康進行進一步的商榷。
縮減人員是一定的事,至于怎么安排,有待討論。
8點。
江風看著手機,等待本地的最新新聞。
8點10分的時候,手機一振震動。
定睛一看,果然瓦朗軍發通告了。
“瓦朗軍宣布正式將孟木納入根據地!”
“多年戰亂,瓦朗軍連夜行動,孟木一錘定音!”
“瓦朗軍管轄區域再添一地,孟木或將迎來大改變!”
新聞標題接連跳出來,江風點開兩頭查看。
內容大同小異,都是根據瓦朗軍一早發的通告撰寫成新聞。
中心主題只有一個,孟木歸瓦朗軍了。
呂康這個時候肯定很忙,江風沒有電話打擾,編輯了一條信息過去表示祝賀。
消息剛發出去,李軍的新消息進來了。
看著屏幕上相似度98%的照片,江風松了口氣,小肯的愿望實現了。
照片非常清晰,只要打印出來,沒人能看得出這其實是畫出來的。
孟木昨晚才經歷一場不小的戰爭,估計這會沒人敢上街,店鋪也沒開門。
等過兩天平息了,再去照相館打印出來。
一整天,江風都在忙碌中度過。
不僅要在這幾天內準備好孟噶的各項資料,還要提前把各種事項規劃好,以便和呂康會面的時候,爭取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所有問題。
眨眼天黑,平安去睡覺了。
江風坐在桌面整理資料,敲門聲響起。
“老大,你睡了嗎?”思栗小聲趴在門上問。
“沒有,進來吧。”
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估計是為了出國的事。
江風猜的一點沒錯,一進屋子,思栗就從衣服里掏出幾張單子。
“老大,請你幫我看看這些做的對不對?”
只見紙上赫然寫著思栗的各項資料,從姓名年齡到身高出生地一應俱全,上面甚至還貼了張泛黃的舊照片。
江風知道孟噶作為一個原始部落,所有居民都是沒有身份的,反正日常也用不上。
沒想到她為了去華國,自己弄了一張這樣的身份證明。
一時間,江風都不知道是該夸她聰明,還是認為她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你這個不正規,海關不會認可。”
江風看著手寫的護照,實在說不出打擊她的話。
一聽沒用,思栗臉上滿是焦急:“那該怎么辦?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身份證明,辦不了護照,我應該去找誰?”
為了做這些,她費了不少功夫。
要是還是沒辦法,那就去不了華國了!
江風沉默了一會,還是決定幫她一把,“你把這些東西留下,我這兩天幫你辦好。”
他不是婦人之仁,只是不忍心看她希望落空。
或許等去了華國,發現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她還是會回來。
“謝謝老大!”思栗見江風終于松口,答應幫忙,高興的差點喜極而泣。
雙手合十,不停道謝。
只要有江風的幫忙,事情相當于成功了80%。
加上能和他一起去華國,離自己的夢想就不遠了。
“對了,老大,你走了以后,誰當孟噶的首領?”
其實思栗早就知道江風不可能一直留在部落,一個有能力的華國人,待在這里確實太屈才了點。
況且如今他都幫孟噶居民以后的生活安排好了,有始有終,沒有辜負他們的信任。
只是他走了以后,部落的首領又由誰來擔任呢?
江風淡淡道:“左左,他在一眾同齡人中最為突出,足夠勝任首領。”
“左左?”
思栗和左左可太熟了。
在部落里,大家都把他們當成一對,連左左也認定她以后一定會嫁給他。
畢竟除了左左,配得上她的人不多。
如果左左當上首領,那第1件事一定是結婚。
因為在孟噶,一直推崇先成家后立業,首領都沒結婚,是一件很不合適的事。
“對,我覺得你留下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風一眼看穿本質道:“從今年起,孟噶每戶居民一年都會有1,000萬的收入,你和左左結婚之后,兩家不會納入一家,收入足夠給你阿爸看病。”
之所以這樣說,是他知道思栗是個聰明人。
有她輔助左左,對孟噶的未來發展是好事。
出于守護部落的心理,她留下來只有益處。
思栗咬著嘴唇搖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華國,不想留在孟噶結婚。”
一旦結了婚,她此生都將被綁定在小小的部落里,一眼看得到盡頭的未來,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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