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程咧咧嘴，笑道：“皇上，自從兵部發來文書，臣就知道您一定會到登萊來走上一遭的，早就準備好了，若是登萊水師不合您的意，那臣就去做伙夫！”
“伙夫？”
朱慈烺笑道：“若是朕身邊養著一群你這樣的伙夫，吃也得把朕給吃窮了，走吧，先到軍港看看我們的戰船！”
呂程答應一聲，命人前往軍港送信，自己陪著朱慈烺一路來到了登萊水師的軍港。
朱慈烺在呂程的陪同之下來到了一處高地，很顯然，這是平日里呂程訓練水師的點將臺，這里比之海面要高上十幾丈，突兀的立在軍港岸邊，一旁佇立著兩個瞭望塔，有旗手在上面舞動令旗，傳遞信號。
“皇上，臣三四個月前向您請旨，擴建水師，是不是令您作難了？”
呂程嘿嘿笑道。
朱慈烺無奈道：“你說呢？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登萊水師就是一個無底洞啊，僅僅兩年半的時間，朝廷已經在登萊水師身上砸進去了兩百萬兩銀子了，現在還要繼續砸銀子，馬士英跟倪元璐就差拿唾沫啐朕臉上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呂程哂然道：“皇上，有一說一，這水師本來就是一個吞金獸啊，多少銀子都花的光，即便是這樣，臣都沒有浪費一兩銀子呢，全部將銀子用在了采購戰船跟火炮彈藥上了，沒有足夠的火炮，想要跟人家鄭芝龍玩命，跟西洋人玩命，怎么可能？人家一艘西洋戰艦就有數十門火炮，靠著南京江防營的那些破爛玩意兒，只怕十艘船都打不過人家一艘啊……”
朱慈烺沒好氣道：“你個混賬玩意兒還抱怨上了？合著花的不是你家的銀子啊，這些銀子一分一厘都是民脂民膏，朕若是將大把的銀子扔進了登萊水師，最后連個回音都聽不到，那豈不是虧死了？現在讓你出戰異域，你能打得贏嗎？”
呂程臉色一僵，旋即將胸脯一拍，急聲道：“皇上您只管發話，您指向哪里，臣就打向哪里，哪怕是鬼門關，閻王殿，臣也給你端了他們！”
“行了！別那么多廢話！”
朱慈烺淡然道：“說說，現在登萊水師到底有多少戰力？”
呂程深吸一口氣，連忙答道：“皇上，現在水師分成四部左翼營、右翼營、中軍以及前鋒營，分別各有戰船二十多艘，其中前鋒營還裝備了最強大的三艘西洋戰艦，足足有四五千料，每艘戰艦裝備的火炮都有四五十門，單單是四十斤重的火炮都有八門，威力強悍，絕對是我們手上的殺手锏，即便是真的跟福建水師正面交手，臣也有把握戰而勝之！”
“呂程！”
朱慈烺沉聲道：“不要因為一點點火器的先進就得意忘形，一場戰爭的勝負，不僅僅取決于船堅炮利，當初的料羅灣之戰，西洋的戰船火炮遠在福建水師之上，鄭芝龍不照樣擊敗了西洋人？你難道就沒想過為什么嗎？”
“這個……”
呂程神色一呆，茫然道：“皇上，您向來不是推崇船堅炮利嗎？”
“糊涂！”
朱慈烺低喝道：“呂程，你要明白，船堅炮利，乃是軍事發展的方向，但是不代表船堅炮利就一定能夠成為贏家！大海之上，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條件多了去了，難道海戰就不要戰術了？比如鄭芝龍的群狼戰術，火攻之術，都有其可取之處，如果你僅僅以為戰船的體量火炮的威力超過了福建水師，就能夠擊敗鄭芝龍，那也未免太小看鄭芝龍了，若是你依舊還這樣沾沾自喜，那你永遠都別想著縱橫四海！戰術，戰術，水師的作戰戰術，同樣是重中之重！”
呂程登時醒悟過來，臉色通紅，答道：“是，皇上，是臣糊涂了！”
朱慈烺接著說道：“還有，未來登萊水師的先進武器會越來越多，你除了對麾下將士嚴加訓練之外，還要去多想想，如何才能讓這些先進的武器將最大的戰力發揮出來！比如說，朕如果給你配上數十門開花炮，或者朕給你裝備上數十架專門用來放火的火箭，比如說更加強大的火槍，甚至我們的戰船未來也要推陳出新，不要忘了，這些戰船最先進的西洋戰艦都是人家西洋人玩剩下的，不拿出更先進的戰艦來，你拿什么跟西洋人抗衡？”
朱慈烺一席話將呂程說的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登時清醒了許多，這些可不是光說說而已，皇上的眼光可以說早已經超越了眼下，已經看向了四海，看向了西洋甚至看向了數十年之后，這哪里是自己能夠想得到的？
“行了，讓你的水師戰船動起來，朕也看看，你這兩年來對水師調教的究竟如何了！”
看到呂程將自己的話已經聽進去了，朱慈烺方才滿意的說道。
呂程連忙答道：“皇上，臣斗膽，想要更加清晰的了解水師的實力，我們還是需要登上帥船才行，這里畢竟距離太遠，您只怕難以看得真切！”
朱慈烺嗤笑道：“行，你這是將朕的軍呢，好，朕就跟隨你登上帥船，看看你究竟是如何調教水師的！”
“皇上請！”
呂程連忙說道，朱慈烺邁步向前走去。
呂程悄悄的抬起手擦擦額頭的冷汗，擦了，這皇上乃是戰陣的高手，當代名將啊，自己雖然對水師調教的自認強悍無比，可是在這個行家眼里，這一次水師可不要出丑啊，兄弟們，你們可不要丟人……
呂程陪同著朱慈烺直接登上了登萊水師的戰船，甲板上的常斌看到皇上駕到，連忙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朱慈烺的面前。
“臣常斌，參見皇上！”
朱慈烺擺擺手，答道：“戰陣之前，沒有什么君臣之禮，起來，朕來，是看你們登萊水師的赫赫天威的，只要讓朕滿意，比你們磕頭強得多！”
常斌連忙爬了起來，躬身道：“皇上放心，登萊水師一萬將士已經全部準備好了，等待皇上巡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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