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的眾人聽說天子下詔讓官府回購他們手中的曲轅犁頓時興奮不已。
之前他們聯合起來與劉焉進行價格戰的時候,損失很大,一些小型作坊由于承受不住損失,更是直接倒閉。
如果按照天子詔書上那樣,以兩百七十錢的價格將制造的曲轅犁賣給官府和朝廷,不僅能夠補回之前的損失,沒準還能多賺一些。
就在眾人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回去加大生產的時候,甄家的代表忽然站出身來,向著田豐躬身一禮。
“陛下仁慈,不忍我等蒙受損失,我們甄家銘記陛下恩德,無以為報,所以我們家主說了,只要朝廷需要,我們甄家愿意將庫存的三萬張曲轅犁全部無償捐獻給朝廷,以盡綿薄之力!為陛下分憂!”
甄家之人言辭懇切,雖然他們甄家這次不僅沒賺到錢,反而還賠進去了上千萬錢,但是對于能夠贏得天子好感來說,還是值得的。
趙銘也是不甘落后,朗聲說道:“不錯,我等世受漢室庇護,才有今日之家財,能為陛下分憂,行此為國為民之事,乃是我等的榮幸!”
聽得兩人此話,廳中眾人頓時眉頭一皺,心中很是不滿,你們大公無私,偷偷捐不就行了,何必當眾說出來?
搞得所有人是騎虎難下。
“他們說的不錯,我們崔家也愿意將剩余的五千張曲轅犁,無償捐給朝廷!”
隨后崔琰也第一時間站出身來,表明了崔家的態度。
“我等,也愿意無償捐獻!”
眾人眼見三方勢力的代表全部表態,也不再猶豫。
“諸位能夠如此深明大義,吾在此向諸位表示感謝!”
對于眾人的表態,田豐很是滿意。
隨后田豐笑聲說道:“諸位想必也聽說過“子貢贖人”的典故,子貢救人拒絕國家的補償金,明明是大公無私的好事,可是夫子為何要批評他呢?”
崔琰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田侍郎此話有理,我等今日無償捐獻,看似是幫助陛下推行國策,實則是給陛下造成了阻礙。”
田豐面帶笑容,點了點頭,“不錯,大漢境內,似諸位這等身家的不在千秋,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同諸位這般深明大義,今日若是接受了諸位的捐贈,其他人捐是不捐?”
趙銘說道:“田侍郎一語道破人心,那些自私自利之徒,雖然不堪大用,但是對陛下推行國策還是有幫助的!”
聽得趙銘這般含沙射影,初時猶豫之人,心中對他頓時有些不滿,卻也不好當場發作,還得陪著笑臉附和,真是郁悶至極。
田豐贊賞的看了趙銘一眼,隨后點了點頭,“不錯,推行國策,還需所有人共同出力才行,畢竟出力者有所得,只有這樣所有人才會積極參與進來!諸位說是也不是?”
“況且天子詔令說的很明白,要求地方官府必須出錢回購,諸位總不會想讓吾等違逆陛下之令吧?”
“不敢,不敢!!”
聽得田豐此話,眾人心情暢快的連道不敢。
將回購曲轅犁的事情搞定之后,田豐再次說道:“還有一件事,需要諸位幫忙才好!”
崔琰率先開口說道:“田侍郎盡管吩咐便是!”
田豐緩聲說道:“吾奉命來此收攏流民,遷往關中和關西地區,如今府庫之中糧食不足,吾想以朝廷的名義,向諸位借調一批糧食!”
雖然田豐借糧是為了盡快補滿官倉儲糧,但這件事卻必須保密,只得用流民和府庫不足為借口。
俗話說家中有糧,心里不慌,無論何時,糧食儲備都是至關重要的,所以官倉儲糧不足的事情,為了避免造成恐慌,絕不能讓外人知曉。
崔琰笑聲說道:“今年豐收,糧食倒是多的是!田侍郎需要多少盡管開口就是!”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愿意拿出糧食借給田豐,畢竟有著前面回購曲轅犁的事情,他們不覺得田豐會賴賬不還。
幾日后,在田豐的主持下,冀州官府將所有世家豪強手中的曲轅犁全部進行了回購,同時也籌措到了大批的糧食。
“呼~”看著最后一車糧食搬入官倉,田豐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氣。
很快其他州郡的地方官府也完成了回購,并且按照之前劉宏定下的三百錢,開始售賣。
雖然如同戲志才所說的那樣,此時購買者已經是寥寥無幾,但卻讓那些世家豪強和中小地主看到了希望,官府的售賣價格都是三百錢了,他們自然也可以賣。
如今沒了劉焉的惡意競價,隨著日后耕地的增加,曲轅犁的市場還是非常大的。
德陽殿,田豐的密報此時擺在了劉宏的桌案前。
而田豐上表的關于回購曲轅犁,和秘密補充官倉儲糧的處理方式,也讓劉宏很是滿意。
一旁的戲志才,不由得笑聲說道:“呵呵~這個田元皓思慮之深遠縝密,不下于揚文先,也是難得的良相之才。”
劉宏笑著點了點頭,“不錯,只是他的脾氣怕是將來會得罪人的!”
戲志才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也是一件好事,如今朝中不就有一位么?”
劉宏不由得看了戲志才一眼,笑了笑,“志才,你什么時候也學會調侃別人了,還敢調侃當朝太傅是牛脾氣?”
“咳咳~陛下,臣不是調侃,而是夸獎!太傅生性剛直,敢于諫言,就算是古之賢臣,也少有能比者。”
戲志才正色道,這話若是傳到陳蕃耳中,那還了得?
“呵呵~難的志才也有害怕之人!”
看到戲志才那副模樣,劉宏也是忍不住的出言調笑了兩句。
“咳咳~陛下,咱們還是說說劉刺史的事情吧!”
戲志才忍不住輕咳兩聲,趕忙轉移了話題。
劉宏臉色一正,點了點頭,“志才以為該如何處置?”
戲志才沉吟片刻,緩聲說道:“劉刺史畢竟屬于宗室,賈文和也只是有線索證明他與涼州那邊有關聯,并沒有掌握什么確鑿的證據。
而且他私動官倉儲糧的事情還不能公布出去,如今陛下也只能治他一個貪墨之罪!”
“哼~這個劉焉,犯了那么大的罪,卻要朕來給他善后!”劉宏不由得冷哼一聲。
隨后劉宏繼續問道:“那涼州那邊呢?如今沒了他這顆魚餌,怕是北宮伯玉他們,不會咬鉤的。”
戲志才笑了笑,“那就讓冀州那邊安排一些百姓,為他鳴冤叫屈,畢竟劉刺史還是讓百姓們,受到實惠的!”
劉宏點了點頭,“那就按志才說的辦吧,一會兒你帶著劉焉貪墨的罪證去交給太傅和司徒,讓他們舉薦一個新的冀州刺史人選!”
就在劉宏與戲志才兩人說話間,張讓神色匆匆的從德陽殿外,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奏報。
“陛下,徐州沮授有奏報呈上。”
劉宏接過奏報,開始細細翻閱起來。
徐州那邊有張儉盯著,并未發生什么大事,有糜家和陳家在那盯著,曲轅犁在徐州推廣的也很是順利。
而且糜家不僅拿出大量錢糧支持流民的遷徙,還將曲轅犁的價格降到了一百三十錢,對于朝廷的政策,那是死心塌地的全力支持。
沮授奏報的主要內容其實就是為糜家表功的,在他看來,大漢將來的發展,離不開這些商人的帶動,有必要對其進行賞賜和激勵。
“志才覺得,朕該怎么獎賞這次出了大力的甄家和糜家?”
戲志才想了想,“他們兩家都是頂級豪商,那些身外之物,對他們的吸引力并不大,倒是可以對他們兩家的兒子進行獎勵,或許會更加有效。”
“志才指的是他們兩家在御林營的兒子?”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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