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座十分氣派的臨街牌坊前,一輛馬車緩緩駛入。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馬車停在了一座裝飾華麗的酒樓前。
酒樓分上下兩層,兩側各掛有兩個巨型大紅燈籠,紅彤彤,亮晃晃,將整個大街映照得熠熠生輝。
楚寧下了馬車,抬頭打望一眼,一塊巨大牌匾上書有攬月臺三個顏體大字。
在來之前,楚寧已經聽老胡說起過,這里乃是青山縣商會總部,而黃天霸正是慶州府商會會長。
此地除了一些商會成員商談議事,平日里并不會對外營業。
更有平常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在這青山縣城還有這樣一處偏僻的奢華之地。
就在此時,一個店小二快速跑了過來,躬身說道:“二位大人,黃會長正在二樓等候,讓小的特來帶路。”
楚寧收回目光,脫口道:“帶路吧!”
“二位大人,這邊有請!”
說罷,領著楚寧、胡松海入了大堂,隨后又朝二樓走去。
來到二樓,楚寧發現這樓上與樓下全然不同,裝修華麗自不必說,就連空間劃分都似乎頗為講究。
當中一個大堂,又像是一個戲臺,周邊各有四個房間,門上掛著木牌子,各寫著不同的名字。
楚寧掃了一眼,都是些季節名,分別是【春花】、【夏風】、【秋月】、【冬雪】。
喲呵!這不是一首詩嗎?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老胡聽了楚寧念出一首詩來,顯得頗為驚奇,看不出這二百五大人還真有些東西。
店小二卻不多加理睬,將楚寧、老胡帶到【夏風】房門前,隨后抬手輕輕敲了敲門,低聲道:“老爺,我把客人帶上來了。”
“進來吧!”
只聽屋內傳出一聲,隨后店小二打開房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二位大人,里面請。”
楚寧在前,胡松海在后,二人款款進了屋子。
首先看見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穿得整整齊齊,頭發、胡須及眉毛已然全白了,可面容卻顯得十分精神抖擻。
楚寧知道,此人就該是黃天霸了。
而在黃天霸身側還站著一個紅衣姑娘,約莫十七八歲,長得是清麗脫俗,正低著頭,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向前方的地面,眉目間隱隱有一股書卷氣。
一番打量后,楚寧當先開口道:“一直想著要拜謁黃老,竟不想公務繁忙,無暇分身,今日方才得一見,慚愧慚愧啊!”
這話明眼人都聽得出是反話。
老胡也不搭話,只是微微躬身朝著黃天霸示意。
看得出,老胡是打心底里就懼怕這黃天霸。
黃天霸何等聰明,自然能聽懂楚寧話里的意思,一擺手:
“楚大人,胡大人,請坐吧!”
那份沉著,那份悠然,果然是霸氣側漏啊!
楚寧和老胡分別落座后,黃天霸再次開口道:
“紅兒,給二位大人斟酒。”
“是。”
那位紅衣姑娘柔聲應答,這時已上前拿起桌上酒壺慢慢給楚、胡二人斟滿一杯酒,便又回身退了兩步站住了。
黃天霸臉色平靜,只帶著淺淺的笑,打量了楚寧好久,方才抬手拿起身前酒杯,開口道:
“說來黃某也是慚愧,楚大人走馬上任之際,本該親自當場祝賀的,可也恰遇府中有事無法脫身,今日擺酒宴請二位大人,還望萬勿見怪!”
“哪里的話。”楚寧客套一句。
“來,二位大人,請!”
說著,先干為敬。
“請!”
“請!”
三人飲過一杯,紅衣姑娘又上前為各自酒杯斟酒。
黃天霸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向對側二人,接著說道:
“今日邀請二位大人赴宴,想必也明白黃某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老胡連連點頭。
楚寧笑了一笑,也接言道:“哎,說起來這件事怪不好意思的。”
說著,他話鋒一轉,轉對老胡道:“老胡,你說說,咱們衙門要剿匪,還要麻煩黃老爺請咱們吃飯,這不合適啊!這頓飯,算我的。”
“……”
老胡原本還帶笑的面容立時止住了,內心嘀咕道,我的好大人喲,人家說的是黃四郎的事,你倒是真能扯。
黃天霸輕哼一聲,捋了捋胡須,看著楚寧道:
“都說新來的縣令大人說話風趣,如今一見,倒是不虛。”
老胡臉色有些發白,見自家大人竟似沒聽見一般,這時已拿起筷子在一旁很淡定的吃菜。
為了打破尷尬的場面,老胡只得插了一句:
“黃老爺,今天令公子的事情說來也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萬萬不該發生的,可當時的情形縣令大人也實屬無奈之舉。”
好你個老胡,這么快就把老子賣了。
“是啊!”
楚寧放下筷子,立時顯露出一臉悲痛,隨后,深吸一口氣,嘆息道:
“哎,提起這件事我真是該死,事后我才聽胡縣丞提起,原來是黃老爺家公子,哎,我真是魯莽了。”
說罷,狠狠瞪了胡松海一眼:
“老胡,你知道我這剛上任,對青山縣的情形不甚了解,以后再有這種事務必要提前知會我,你看今天這事竟鬧成這樣,你說你……哎!”
接著,又是長長一聲嘆息,似乎想要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自責來。
老胡在這方面本就是行家,這時已然氣得臉色發青,看了一眼自家大人,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罷了!”
黃天霸強壓著怒氣,拍了拍手。
接著,門外有人敲了敲門,一個小二小心翼翼端上一盤菜來,紅衣姑娘上手接過,擺在了桌上,轉過頭對楚寧說:
“大人,這是我家老爺為您親點的菜。”
說著,她慢慢將菜肴上的蓋子揭開。
“噢?”
楚寧有些意外,望了過去,頓時就感到十分震驚。
這盤子里擺的竟是三根金條。
“這道菜可真特別!”
楚寧哪里還能不明白,笑道,“不知叫什么名字?”
“以和為貴。”黃天霸淡淡開口,“這是黃某特意為楚大人準備的。”
楚寧哪里還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卻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
老胡瞥了一眼,尷尬一笑,趕忙打起了圓場:
“想我胡松海在青山縣為官這么多年,什么菜肴沒有吃過,可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道‘和為貴’。”
說著,他轉對楚寧道:“大人,看得出黃老爺是誠心請咱們,不如您先動筷吧!”
楚寧這時再假裝不知,便真要撕破臉了。
“好菜好名字。”
楚寧朗聲一笑,接著又說:“好吧!既然黃老爺誠心請咱們吃飯,那就動筷子吧!”
說個錘錘,他都快吃飽了。
黃天霸見狀,知道接下來的話可以說了:
“不知四郎在衙門里可還安好?”
老胡趕忙對著黃天霸拱了拱手:“黃老爺寬心,衙門已經請了郎中給黃公子瞧了,只是些皮外傷,并無大礙,將養幾日便可痊愈。”
黃天霸哪里肯依,這時終于顯露出一股籠罩四野的霸氣來:
“楚大人,黃某知道你是初來乍到,對這青山縣的事不甚了解,今日吾兒行事魯莽,犯了罪,可已接受懲處,黃某希望此事就此打住,不知大人何意?”
楚寧剔了剔牙,慢慢說道:“這還有什么好說的,原本這事就是誤會嘛。黃老爺,今晚我便讓人把公子送回府上去。”
黃天霸點點頭,沉吟半晌,又問:“聽說楚大人決心要剿匪?”
“是有這個意思。城外山賊橫行鄉里,”
“好!不知大人準備何時出城剿匪。”
“嗯?”楚寧想了想,“剿匪計劃正在擬定中,不過很快就能出來,大概也就十來天。”
“好好好!”黃天霸脫口道,“黃某作為慶州府商會會長。也一心想要青山縣做些事,聽了大人的話自覺該盡一份綿薄之力。”
“黃老爺今日不是已讓人送來五千兩銀票了嗎?”
黃天霸聽聞,目光直直落向楚寧。
楚寧毫不畏懼與他對視。
良久,二人俱是會心一笑。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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