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島外,停駐的商船內。
君扶月驟然被抵在墻上。
被故意戴在脖頸處的玉佩,跟著這驟然,紅線蕩起一抹弧線。
玉的冰涼貼近、又疏離著胸膛。
很是不安分。
她緊抱著秦歸雀。
讓玉佩落定胸前。
借著安靜的間隙,她無措道:“你什么時候知……啊。”
話未落下,便被秦歸雀抱離了原位,直走向椅子處。
走動著。
將疑問與話語全消了去。
月光下,海水被風蹂躪,后浪推著前浪層疊。
青絲垂落腰間,君扶月緊抓著椅子扶手。
本就渾噩到靈魂虛浮。
秦歸雀還要環抱住她,故意在她耳畔笑道:“小姐,椅子會壞的。”
地板上,影子纏做一縷。
起身時,她落身在床榻,沒來得及擁抱被褥的溫暖。
就被抓住了腳踝。
海浪聲聲,船艙無人。
許久以后,方才風平浪靜。
君扶月:“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歸雀笑了聲。
“嗯,大概是認識小姐沒多久,怎么想,你也不是會救乞兒的人。”
君扶月:“你意思是我不夠善良?”
秦歸雀:“我的意思是,倘若是你救人,那我醒來時,應該會在江家,也或者,醒來時,身上會多幾張銀票。”
君扶月:“……。”
她沉默了片刻,問:“不覺得我騙了你嗎?”
秦歸雀失笑。
“小姐騙的是自己,”
“我非是因著那個玉佩救你,只是恰好,我看見了那玉佩,問了你一句,便是你不認,我也會帶你下山,”
“我追隨你,非是因著那個玉佩,只是因為你是江家大小姐,你確實有可能帶我進入扶水郡勢力,還有你付錢,我給人,
“我想要你,亦非因著玉佩,只是因著你出現在我跟前,我遇見的是你,
“我從始至終未曾在意過這枚玉佩,只是小姐在意,”
他輕聲道:“小姐在意玉佩,便是在意我,我很高興。”
君扶月怔愣。
其實她很早就明白,阿雀不會在意那個謊言。
在意那個謊的只有她自己,從開始的不敢說,中間的不想說,到最后的無需說,這一路的心路歷程,便是她對阿雀的心意生根發芽的過程。
她問:“蘇織柔同你真正說的是什么?”
秦歸雀如實以告。
君扶月沉默片刻,道:“不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么。”
秦歸雀倒是不在意那些宿命,摟著君扶月漫不經心道:“不管結局是什么,她都是殷厲的女兒,要做同樣的選擇。”
君扶月輕嘆了聲。
“也是,基調是悲劇嘛。”
說完,她按住某人的手,淡淡道:“你方才說,非是因為玉佩救我,只是恰好看見那枚玉佩。恰好……”
“所以,你一直都在旁邊看著?看了多久?”
她一直以為,當初是因著她丟了玉佩,被秦歸雀撞到,才得救。
秦歸雀神色略僵,誠實又小心翼翼道:“大概,從你上樹開始。”
進到山林時,他自然聽見了呼救聲,也看到了被追趕的少女。
然而就在他要救人時,他看見少女上了樹。
在天子腳下活了多年的秦歸雀,頭次看見穿著漂亮的少女,上樹能上的那么麻溜。
還能站在樹上,一邊哭,一邊拿鞭子甩人。
于是他也飛身上樹,默默看著……熱鬧。
君扶月:“……。”
氣抖冷怎么辦?!
大概是被秦歸雀寵久了,都忘了眼前人對不認識的人,有多漠然了。
她抬手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咬牙道:“扯平了。”
一個看戲,一個騙人,扯平了。
秦歸雀摁住她的手。
“小姐,再戴一次。”
君扶月霎時紅了臉,什么惡趣味……
*
如江紹白所說,沈贏舟帶來的援兵,并不能逆轉戰局。
試探的打了幾次后,最后一次,進到了決戰。
江紹白說,結果大概是沉淵退回去。
雙方休養生息幾年,再開始新一輪輪回。
他笑說,左右他還年輕,殷厲卻會變老,這樣算遲早還是他們贏。
數日后的決戰,君扶月依舊是旁觀者。
對面的一艘船上,出現一道衣裳華麗的身影。
她認出了那是蘇織柔。
即使在藍玉島,她也聽說了,殷厲很是疼愛蘇織柔。
都說蘇織柔是沉淵海域的公主。
殷厲知道蘇織柔喜歡沈贏舟,就下令,誰能抓沈贏舟去沉淵海域,誰就能獲得黃金萬兩。
蘇織柔在沉淵海域過得很好。
君扶月在高處,一直看著蘇織柔。
水師拼殺過后,阿雀還是和殷厲打到了一處。
殷厲確實不一般。
他生在沉淵這樣惡劣的環境里,靠著自己,從螻蟻長成沉淵海域的帝王。
戰斗經驗豐富不說,感覺更是敏銳。
阿雀引以為傲的速度與刺殺技巧,都不能拿到殷厲的破綻。
水師的拼殺停了。
似乎在等二人分個勝負。
那邊。
蘇織柔看向沈贏舟的方向,隔得很遠,默然不語。
碧落勸道:“小姐,這里風大,我們先回吧。”
蘇織柔沒有應聲。
她看向打斗的兩道身影。
殷厲對她很好,特別好,倘若她生來就在沉淵海域,有殷厲這樣的父親疼寵,那該多好。
她想起江瑾臨,想起江瑾臨的那句。
“你也可以不是海寇的女兒。”
忽地笑了聲。
她怎么不是海寇的女兒,她喜歡做殷厲的女兒,殷厲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蘇織柔喃喃。
“大表哥,你連死了,都要控制我。”
碧落愣了下,“小姐說什么?”
蘇織柔:“給我取披風來。”
“是。”
碧落走后,蘇織柔又看向殷厲。
她眼眶微紅。
最終還是揚聲道:“殷厲——”
和秦歸雀打斗的殷厲錯愕轉過視線,差點叫秦歸雀傷著。
他吼道:“帶小姐回去!”
海寇要帶蘇織柔走。
蘇織柔反手將匕首刺在脖子處。
她突然愣住,想到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威脅人。
周邊的海寇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嚇得不敢前進。
蘇織柔笑了笑,果然同阿娘所說,她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那么多珍惜她的人,都叫她辜負了。
她往后退去,驅散了想要攔她的人。
背對深海,用盡力氣大喊道:“我父親是蘇懷成,我乃官家千金——”
殷厲放緩了動作,大吼:“阿柔!孩子,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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