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頭鐵的新人。
一般人聽到前邊科普要么心懷敬畏要么嚇得半死，連靠近古塔門前清潔都腿斗。
一上來就要闖關的，當真沒見過。
畢竟千辛萬苦參加考核進宗門，為的就是學習古武，若非學有所成都不會離開的。
“總之未經師父允許，你們進去也是不作數的。”
大師兄為防止少年沖動犯軸，又囑咐了一遍。
烏衡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抿著唇作罷，低頭看著手邊的水桶，悶聲道：“那門前的血跡是哪里來的？”
只是抓一個妖魔又殺不死，那應該不會流血才對。
大師兄聞言，朝他投去贊賞的目光，“小師弟思維挺活絡的，沒錯，門前的鮮血是每天都不間斷的，也并非弟子進去闖關造成，而是里頭的邪魔在自相殘殺。”
邪魔生性殘暴弒殺，長久關在一起就會忍不住殺戮。
“這也算變相消滅邪魔的一種辦法吧。”他樂觀道。
然而此時一旁的葉瀾卻并不這么想。
她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注視著不遠處的古塔，隱隱感覺到其中沖天的妖魔氣息幾乎要破塔而出。
那些被腐蝕的瓦片或許不是酸性霧氣所造成的，而是有邪魔在伺機想要突破古塔逃出來。
“我覺得這里不太對勁，你們應該讓長老們再過來查看。”
大師兄本來都要功成身退了，冷不丁被少女這么一句整得有些懵。
“不對勁？在哪里？”他順著對方視線回頭端詳了古塔半晌，還是沒看出什么，于是笑著寬慰道：“小師妹不用害怕，這塔已經存在了兩千多年，又有陣法封印加固堅不可摧，過去擦洗是不會有危險的。”
他以為少女只是想躲避干活才隨便胡謅借口，于是也沒怎么理會，說完就自顧自走了。
下一秒，烏衡就接過了她的水桶，擰著眉頭道：“有危險的話，我去就好。”
他是知道少女本事的，深知她不會無的放矢。
“沒事，還是早點干完回去吧。”葉瀾搖了搖頭，不想再多做討論，慶幸的是她如今人在這里，及時發現了問題，補救還為時未晚。
烏衡聽她這么說也沒再攔著，到了古塔門前，跟外門弟子一起擦洗不斷從門縫里滲出來的血水。
直到日落西山，遠遠傳來一道鐘聲，眾人才收了手。
“走吧。”
葉瀾跟著其他人起身，招呼不遠處的少年。
“那邊還有一點不干凈，怎么大家都走了？”烏衡抬頭一看，連梯子上修繕的弟子都回去了。
葉瀾在旁邊的洗手臺沖干凈血腥氣，聞言開口解釋道：“入夜后魔氣會大漲，一般弟子修為太低容易被影響喪失神志，所以第一道日夜更替的鐘聲響起時，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古塔。”
這是規定，也是為了保護弟子們的安全。
烏衡聽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拎著水桶跟她一起往回走，回程的路上也把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
“玄宗不是天下第一大宗嗎，難道連那個傳說中很厲害的族長也沒辦法消滅其中的妖魔？”
葉瀾一早就知道少年腦子不笨，這會兒聽到問題也不奇怪，走在前頭薄唇微微勾起，“那還是可以的。”
烏衡：“……”
這下，他是真不理解了。
明明可以徹底消滅妖魔永絕后患，為什么不做？
葉瀾似乎看到他心中所想，于是接著道：“以前是沒能力，到了玄宗有能力時，古武界已然宗門林立，勢力割據，身為一族之長，她若動手必然會引來多方猜忌。”
畢竟誰也不知道，傳聞中大能留下的鎮妖塔里頭到底有沒有寶貝。
鎮妖塔還沒破，內部爭斗已經爆發了數次，若是破了，難保其他宗門不會趁她重傷攻打玄宗。
一來二去，這事便拖到她爆體而亡也沒解決。
回去吃晚飯的時候，葉瀾被其他分堂的弟子叫走，七拐八繞到了待客的前廳。
一進門就見到蕭云霆坐在主位上，旁邊的連城沖她擠眉弄眼。
“這弟弟跟妹妹就是不一樣啊，吃頓飯的工夫都怕你餓著，快坐下來一起吃吧。”
葉瀾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從善如流地走過去坐在了男人的左手邊，拿起了筷子。
奔波了一天，她確實餓了。
只是剛抬起手，就見蕭云霆眉心一蹙，冷聲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工作？”
他這一聲，直接把空氣都凍成了冰渣。
右手邊的連城視線掃過去，就見少女長袖上濡濕了一片，瑩白如玉的指尖也被水泡得有些發白，頓時腦門一抽，暗罵洛河山不做人，好歹是關系戶也不等金主走了就開始折騰。
“呵呵，蕭總別見怪，玄宗是古武界第一大宗門，向來主張弟子德智體美勞全方位發展，勞動也是其中的一環，鍛煉體魄磨煉心智。”連城嘴巴一張一合就開始瞎編亂造，差點把中華傳統美德都背誦一遍。
可惜蕭云霆半點不理他，只是嗅見少女身上殘留的血腥氣，臉色越發冷厲，“受傷了嗎？”
聞言，葉瀾搖了搖頭，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這點活，不算什么。我餓了，吃飯吧。”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瞬間就緩和了現場的氣壓。
連城看著開始一起動筷的蕭云霆，又看了看少女，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又有些說不上來。
直到餐桌上兩人開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給對方夾東西，吃到一半蕭云霆還拿了紙巾幫少女擦去嘴角粘上的一點醬料。
連城：“……”
要知道他在前廳招待了一天，蕭云霆連茶盞都要自備，碰到任何其他物品都要用消毒液噴一遍，潔癖程度看得他都差點窒息。
可現在卻給少女擦嘴。
如果這都不是愛情，那是什么？！
神思恍惚間，他才明白過來，從頭到尾都不是什么弟弟妹妹，而是重色輕弟的哥哥一枚罷了。
一頓飯吃完，連城也自覺滾走，把前廳留給即將分別的小情侶單獨相處。
果然他前腳剛一走，后腳葉瀾就上前搭著蕭云霆的肩膀，踮起腳尖主動親了他一下。
那吻落在嘴角邊，并不帶半點欲望。
蕭云霆沒有高興，反而蹙起了眉頭，盯著她道：“有事要跟我說？”
葉瀾聞言，心里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坦白道：“可能要留在這里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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